走在路上总会遇到一些人,一些有意思,有故事的人,散发着温暖气息的人。
不抱怨的阿呆
大家都叫他阿呆,他的真名反而被忘了。
阿呆身高只有一米,却是个能干的男人,天生一双巧手,会编制各种篾制品,也会用废弃的包装带子编购物篮。因为手巧,村里人排着队的等着他编的篮子,背篓。他还开着一间小杂货铺,卖些小食品。靠这些收入,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
阿呆个子虽小,嗓门却不小,他总是爽朗的开着各种玩笑,村里人干完活都喜欢去他的小店里坐坐,聊聊。
有些无聊的人总打趣他“阿呆,你还没有一堆牛屎高吧”,阿呆也不生气还乐呵呵的说:“我没有,我两个儿子都很高啊!”也有人恶意问阿呆:“你媳妇都跟人跑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去找啊?”每次问到这儿的时候,阿呆就会窘的脸通红。
阿呆的妻子十多年前和一个来村里卖T恤的人跑了,留下了身高一米的阿呆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十多年过去了,阿呆的用自己一米的身躯为两个孩子撑起了一个家,编织器具编织出了一家人的温饱,为两个儿子编织出了未来。去年阿呆的大儿子考上了外省的大学,小儿子也将参加高考。
村里人都散去的时候,阿呆偷偷的告诉我:“等儿子大学毕业了,攒够钱就去外面看看,说不准还可以把媳妇找回来。”我问他:“你不怨她吗?”“我老婆给我两个那么好的儿子,怨她干什么呀。”阿呆的回答带着他特有的乐观。
我很喜欢阿呆的生活态度,身体的残疾他不以为意,生活的不容易被他幻化成笑呵呵,妻子出走没有让他生出恨意,还满是感激。
生活或者就是这样不易,阿呆回给它一张乐呵呵的脸。
静静的小仙
小仙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她在我家楼下摆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注意到她是因为那天有几个人围着她问:“老公呢?”小仙羞涩的说:“老公在睡觉。”就是这一羞涩的表情打动了我。
小仙5岁的时候,右眼受了伤,视力受损,长大后眼窝深陷,粗看的时候,有点吓人。小仙每天都低着头认真编织各种手链,脚链和项链,熙熙攘攘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似乎都和她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中意她编织品,她才会抬起头和你聊上几句。当然也会遇到几个好事者打听着她的事,和她开着各种玩笑,每次小仙露出羞涩的笑的时候,好事者们的好奇心又被激发了一重。
小仙用各种丝线,曲曲弯弯,绕上绕下,再配上五色的珠子,一条条链子就编织了出来。不是很漂亮,但是有种朴拙的美,像极了整天低头编织的小仙。
小仙的老公是个很清秀的男孩,高高的个子,斯斯文文的样子,小仙很温顺的倚在他身边。但他不经常跟着小仙出摊,偶尔出来也只是站在一旁,或抽着烟,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仙说着话。难怪他不来的时候,旁边看店的那些老女人总会带着特有的好奇围着小仙问这问那。
我很喜欢小仙的不急不躁。一直静静的守着她的摊子,编织着她的生活,容貌的缺陷没有让她自暴自弃,丈夫的懒惰没有让她急坏了脾气,旁人的各种试探没有带走她的安静。
生活或者就是这样喧嚣,小仙回了它静静的态度。
勤劳热情的强哥
五月是红河吃蔓木的季节,绿皮黄瓤的蔓木让多少人垂涎欲滴。受强哥的邀约,我们到了满是蔓木的寨子里。
强哥家有十亩香蕉,还有几十棵有几十年树龄的蔓木树。全家过着最平常的傣家生活,住在传统的二层傣寨里(一楼堆杂物养牲畜,二楼住人),我们爬上了窄窄的楼梯,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强哥一家。
强哥夫妻俩非常的热情,一大早就背着工具去河沟里抓鱼,去地里摘野菜,爬上酸角树上摘来酸角叶,忙碌了几个小时,做了一桌很有傣家特色的菜招待我们。
午饭之后,强哥夫妻俩带着我们去摘蔓木。累累的蔓木星星一般的挂在高大的树上,浓郁的香味弥漫林间。我们几个伙伴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爬上树去摘了。很快,小伙伴们就铩羽而归,曼木树上暗藏杀机——成群的红蚂蚁会倾巢而出攻击你。强哥拿着特制的摘蔓木工具,矫健的爬到树上,成功的躲过红蚂蚁的袭击,摘下一兜又一兜的蔓木。
河谷里的空气散发着闷热的味道,不容易看见的小黑虫喜欢用叮人来打招呼。好吃的蔓木,要摘下来实属不易。强哥和他的妻子用了两个小时才摘了两背篓蔓木。
夫妻俩把蔓木整齐的装进了箱,搬上了我们的车。临走的时候,又特意摘了很多有浓郁香味的鸡蛋芒给我。热情得让我们不好意思。
强哥夫妻俩也可以外出打工,为了照顾老人才留在村子里。每年蔓木成熟的时候,夫妻俩都会邀请很多的朋友来摘。不过强哥也说了,只要你有时间去,他都负责接待。我们回邀他们也来家里玩的时候,强哥则摆着手说:“我忙不得来……”
外面的世界就一定美好吗?找到自己的节奏,和它贴合并热爱它,熟悉的地方也有风景。
真实的生活或者就是这样艰辛,强哥夫妻俩回了它勤劳和热情。
有些人平常的像河里的沙子,惊天动地,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故事和他们都无缘,但是他们身上可能散发着某种温暖的力量,尽管这温暖微小,这些坚韧的人就用这些微茫对抗着残酷的现实,在自己的世界里精彩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