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米兜兜

1

在这里还需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杨细枝的老公许老八。

伯母上杨细枝家的时候，许老八也在。

伯母揪着杨细枝追打，许老八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挡在了她们中间。

伯母想伸手扒杨细枝的衣服，许老八给拦了。

伯母用脚踢杨细枝的大腿，没注意一脚踢到了许老八的小腿上。

一时间，伯母仿佛把许老八当成了练习拳脚的沙袋子。

伯母近不了杨细枝的身，就把怒气撒到了许老八身上。

她骂许老八。

——许老八，你个怂货，你个孬种，惯着你老婆偷人哩，你个绿毛乌龟王八蛋。

——许老八，你拉着我做什么？你这个王八蛋。护得了今天，你也护不了明天。

许老八听了，仿佛触电一般惊醒过来。

他放下了圈箍在伯母胳膊上的手，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吧了。

伯母被松了绑，一顿呼喝，冲到杨细枝跟前照着她的大脸挥过去一拳。

杨细枝想不到许老八不管她了。一时大意，吃了我伯母几轮拳脚。

等她反应过来，两人便抱着一顿撕扯揪打，谁也分不清楚谁吃亏，谁占便宜了。

一阵混乱过后，伯母败下阵来。

她也不着急离开。

一个人就在杨细枝家的场院里哭骂开了。

她们打糊在一堆，分不开的时候，许老八就已经没在场院了。

2

许老八唯杨细枝马首是瞻，对杨细枝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

杨细枝说什么，许老八第一时间回应，出气都不敢太大声。

坏就坏在杨细枝瞧不上他。

许老八身上是有不少优点，但都不是杨细枝喜欢的。

他的朋友极少。家里来朋友都是杨细枝带来的。

她们打牌，许老八就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母亲总夸杨细枝有福气，找了个老实又会疼人的老公。

杨细枝不说我母亲有眼光，反而会说：男人老实又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她说这话说成了顺口溜，有时候当着许老八的面，她也照这么说，一点面子都不给。

每次他送水端到杨细枝跟前的时候，她也不接，光用嘴巴努努。

许老八放下茶杯，她又嫌弃放茶水的地方挨手太近，挡着了她看牌，嘴上不停抱怨：“选好的地方放嘛！”。许老八放得太远了，她又会说：“放那边哪里拿得到哦。眼睛要睁大点滴。”

许老八被指挥得连个杯子都端不稳，一杯水泼半杯，杯盖碰得杯沿框框响。

她还一边打牌一边吩咐许老八做这做那。

许老八就像是一只拉磨的驴子一样成天围着杨细枝东转西转。

杨细枝说什么，许老八就应什么。

杨细枝也像对待拉磨驴子一样对待许老八。

除了不被抽鞭子、不吃草料之外，他跟驴子没什么两样。

3

许老八消失之后没去别的地方。

他从家里拿了几瓶子农药水出来，疾步朝伯父的鱼塘走去。

他把瓶罐里的药水挨个拔了瓶盖，用他习惯倒水的姿势，稳稳当当地倒进了伯父的鱼塘里。

这一次，他的手宽稳而有力，没有半点摇晃。

他像是替鱼儿们给食的主人一样，盼着它们吃下去，多一点吃下去。

他有些担心下药不够猛，又担心药水存放太久过期了会失效。

为观测实验结果，他一个人在塘边站了很久都没有离开。

水里的鱼喝了带药的水，上下翻滚，把原本平静的水塘搅弄的水波荡漾，褶皱迭起。

许老八像是大仇得报，高兴地呼叫道：都死吧，快点子死。

不一会儿，药水发挥了功效。

鱼儿们就像是一张张被翻开的扑克牌一样，一张接着一张在水面上亮出了底牌。

第二天，伯父被人从床上叫起来，衣服也来不及穿，打着赤脚就奔鱼塘里去了。

鱼儿们全部翻了白，肚皮向天，成片成片地堆在了水面上。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被风一吹，老远都能闻到一阵阵腥臭味。

伯父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跌坐在了水塘坎边。

许老八终于有了一次证明自己不是老实人的机会。

他想过很多次这样或者那样证明自己非老实人的情景。

但最后，他都没有去做。

除了老实，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够勇敢。

当他勇敢起来，他就不再是那个老实的许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