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喋喋的要求W先生咱们养只狗狗吧,他决绝的说不养,然后我就把那只不存在的狗狗“养”在心里。闲着没事就拿出来在W先生耳边吹吹风,可他的态度依然坚决——不养。
我哭着脸说:“难道你不爱我了?”
他翻了翻白眼说:“这和爱与不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有了Q宝和M宝后,我把心“养”着的狗狗放了,因为我怕这种热情扎根在Q宝的心里,万一那天Q宝喋喋W先生,这个对Q宝没有任何抗拒力的“女儿奴”买了只狗狗回来,咬着Q宝自己或者咬着M宝,我就是罪恶的根源了。
W先生好奇的问:“为何现在不想养了?”
我很认真的回答他:“因为我爱Q宝和M宝。”
在我和F妹妹心中一直活着一条不起眼的土狗,十几年过去了,从它小时候到他暮年之时的样子都记得很清楚。
旺旺(似乎很多宠物都叫这名字)是我的大伯娘从亲戚家带回来的,虽然父亲和大伯、叔叔们都已分灶,但是大家还是住在古老的大屋里。它的到来,把这大屋里头所有小孩的心都俘获了。到了吃饭的时间,它可以在我们家吃一顿,回大伯娘家吃一顿,可以到婶婶家吃一顿……,从不会饿肚子。
记得它刚被带回来时,也就出生一个月左右的样子,全身的毛毛都是淡黄淡黄的,摸上去毛茸茸的,远远的看着它一抖一颠的步姿,就像看着一团毛球在滚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两只像小旗子插在头上的耳朵,抱住它就不想放开了,最大的特点还是它的卷尾巴,它摇起尾巴就像摇着一块卷饼。
在这冬暖夏凉的大屋里,丰衣足食的生活,旺旺圆滑得用“茁壮成长”来形容。动物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你对它有多好,它就对你有多忠诚。
又数F妹妹对旺旺的感情最真切了,还没有上学的F妹妹和它就是最好的玩伴,只要F妹妹到那里它就跟到那里。F妹妹可以把吃到嘴的东西拿出来给它吃,除了睡觉,F妹妹都和它在一起。
旺旺的黄毛变深了,身材在土狗系列中是最优雅最健壮的。长大后的旺旺,我和F妹妹都没有办法抱起它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变得锐利而沉稳。
它很爱表现,如果有人在的时候,它看见陌生人走过就会吠得很大声,一边对着那人吠就一边回头看看你有没有看着它。要是没有人看着它的时候,它就不会这么卖力的吠了,叫两声表示吓吓那陌生人。
看见有老鼠跑过,如果我们去打,它就做前锋,跑在前头又是挖土扒泥,又是闷声吠叫;如果我们不去打,它就当没有看见一样,自己玩自己的。
大伯,叔叔和父亲在大屋的后面盖了两层半的红砖房,我们一家主要的生活环境就搬到了红砖房里。
我在门口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每天放学回来,首先就是给它们浇水,帮它们松松土。看见它们长一朵小花,或者成熟了一颗种子都会很兴奋。记得种了一棵向日葵,盼啊盼的,终于等到它开花了,就差那葵花籽成熟。
婶婶养的母猪生了一窝小猪仔,那母猪把猪栏给拱坏了,猪仔全跑了出来,把周边野草、草垛糟蹋得不像样。这帮小猪仔荡啊荡的就来到门口的小花丛里,几分钟的功夫,一片狼藉,连我最期待的向日葵都难逃被蹂躏的命运。刚刚放学回来的我,旺旺早已在门口旁边的小竹林等着了。它看见我,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放贴耳朵、眯着眼跑过来让我抚摸抚摸。
我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到猪仔咕咕的叫声,不祥的预感随着我眼前的情景应验了。我心啊!在滴血,我几乎失去了理智的跑过去,捡起一条长竹子,对着那些猪仔一阵狂追。旺旺看见我跑,它就像一支脱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追着一帮逃散的猪仔。猪仔太多了,他锁定不了目标,唯有追那些跑得慢的,可是每个猪仔都拼了命的跑着。旺旺就追追这个,追追那个,连跑带跳的,从后面看着就特别的搞笑了。
猪仔们被追得猛叫,就是那种被抓住阉割的惨叫。慢着,旺旺这撕咬,扑杀,按道理来说,猪仔应该伤痕累累的才对,可是我怎么感觉它们在演戏呢。
旺旺跑上去摁住猪仔,张嘴看似咬了,实则根本没有用力,猪仔惨叫也就是假的了。什么鬼?旺旺摁住猪仔,猪仔在惨叫!哎!画面太美了,不敢看。
旺旺也吃婶婶喂的饭,它也许也懂得“吃人嘴软”的道理。看我那么生气,它们就配合演场戏安抚安抚我受伤的心。看,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回来才帮我赶猪仔呢!早干嘛去了?
父亲在城里买了块地,正在盖着的那会,母亲和我们几姐妹常常要坐二十多公里的摩托车到城里。忠诚的旺旺看见我们坐上摩托车就开始跟着,赶也赶不走,后来就任由它跟着了。它不给抱,就自己一路跟着摩托车跑,车快它就快,车慢它就慢,一路没有撒过一泡尿,也没有跑开喝过水。
到了城里,到处是摩托车、自行车。从旺旺那闪烁的眼神知道它突然到了一个新环境害怕了,它跟着我们,自己躲进刚刚盖起来的毛坯房里。
到了晚上,我们要回村里,它又一路跟着。天黑了下来,我们从昏暗的摩托车尾灯光中找不到它。
回家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旺旺回来,大家开始急了。比我大好几岁的堂姐,发现我们带旺旺出去弄丢了,一度威胁我们,如果不把旺旺找回来就要我们好看。
经过漫长的一夜,我们几姐妹早早的起了床,打开大门。旺旺疲惫的就躺在门槛下,它全身的黄毛湿漉漉的满是泥巴,还沾了很多野草和苍耳子,脸上、脚上都是流着血水的伤口。估计是晚上找回家的路,和附近的土狗打架了,也许打着打着掉田里;也许是和别的土狗打累了,慌不择路的跑水田了。
它看见大门被打开,斜躺着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尾巴算是打招呼后就低着头舔自己脚上的伤口。
婶婶家首先搬出了城里住,然后就是大伯娘家,由于我们几姐妹还在村里读书,还没有转校,城里的房子盖好后就暂时不能进住。
大屋一下子就空落了很多,我们都很乐意旺旺暂时由我们代养。
旺旺和我们更亲了,寂静的大屋旺旺不喜欢,直接和我们住在红砖楼房里。
父亲和母亲住在一楼的房间,我们几姐妹就住在二楼的房子。父亲在外工作,一年回来也就几次,剩下母亲在家里照顾我们几个还有打理田地。累了一天的母亲,常常是回房倒头就能睡。旺旺晚上会和我们一起上二楼,然后守在房门口等我们。
早上母亲起得早,很多次她都会看见旺旺用爪子扒门,母亲开了门,正拉起地锁,门开了一条缝,它健壮的身体就钻了出去,来到草垛边,抬起后脚,一副解脱了的样子撒一泡憋了一晚的尿。
旺旺其实就是个胆小鬼。它最害怕就是放鞭炮、放烟花了,只要听到这一类的声音。它就警惕的先竖起耳朵听一下,然后怂得全身瑟瑟发抖往人身上钻来寻求安全感。
大伯家在城里安顿下来后,准备回来把旺旺带走。我们多害怕那天的到来,首先想到的是,旺旺到了城里肯定就没有在村里自由自在了,不能和我们天天粘在一起,不能吃我们喂的饭……!它会害怕城里的车,害怕城里的陌生人,害怕城里的陌生环境……。
旺旺还是被带走了。我和H姐姐到镇里上了初中,S妹妹,F妹妹和弟弟转到城里上小学,我们一家也从大屋搬走了。
我们都很牵挂旺旺,我和H姐姐上的学校是寄宿的,只有周六周日才回家。自从旺旺被大伯娘带走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它了。大伯家离我们家也不远,F妹妹始终放不下旺旺,经常去上学的路上绕到大伯家看旺旺。
从F妹妹口中得知,旺旺被大伯娘用铁链锁在一楼的后门,身上的黄毛失去了光泽,健壮的身材由于缺少了奔跑的自由而萎靡很多。看见了F妹妹去找它,它拼命的想挣脱铁链。
再过一段时间,我放假回了家,F妹妹告诉我旺旺很可怜,全身的毛掉得差不多了,尤其严重的是被铁链锁住脖子的位置,瘦得皮包骨,牙齿也因挣脱铁链逃跑和别的土狗打架掉了很多个……。
过一段时间,F妹妹伤心的和我说,旺旺老了很多,现在见到我也不怎么理我了,觉得它很累,很疲惫……!我和F妹妹说好,抽时间一起去看它。
我最后都没有看到过旺旺,这是我对旺旺到现在都觉得后悔的。最后一次听到关于它的消息是它挣脱了铁链后再也没有回过大伯家,大伯和大伯娘,堂哥堂姐也没有去找,因为觉得在这么大的城里找一只狗很难找,而且有可能被人抓住吃掉了。
我转回了城里读高中,我一直牵挂着旺旺以至于我每次看见一只有黄色毛,体型像它的土狗,我都会很认真的辨认,希望在跑的是它。可是每次都会失望,因为像旺旺那条独特卷尾巴,真的只有它才有。
我觉得我爱狗的心是旺旺先种下的,直到我有了Q宝和M宝后,我才不敢像以前一样,看见狗狗就想去逗它们。
早前看了一部电影叫《一条狗的使命》,里面的剧情把我感动得哭掉半盒纸巾。一边看就一边在想旺旺现在转世到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