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罡元
记得小时候,我和哥就要帮父母干农活,因为我与哥的学费,就是在这没完没了的农活里积攒出来的。有一次,学校要订课外阅读书,我没有向家里要钱,便偷偷跑去一片绿油油的茶园采摘那青翠欲滴的牙尖,送往学校供销社换回两角钱。我兴高采烈地把它夹在书里,可第二天就被谗嘴的堂弟拿去买冰棍吃,气得我眼泪簌簌下落。爸爸知道后,拿着锯子锯了一节竹筒,在竹筒的中间用凿凿了一个小吼,刚好只够塞一张纸票和一枚硬币,于是,我那稚嫩的梦想,全寄托在那个竹筒里。
第一次卖东西很失败,我们的苦菜被开水焯得太黄,蕨也没一根根摆整齐捆好。于是,有人问也没人买,不是说黄了就是说老了。望着那一篮苦菜和蕨菜,我和好伙伴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干脆全部送人。一回到家,我抱着那空空的竹筒,趴在床上大哭,妈妈却笑我是个傻丫头,说东西卖不出去很正常,人家做生意的还有赔有赚呢!
我仍然利用礼拜天去捡蘑菇、摘小笋、捡田螺、挖春笋去卖。离我家三里路前面是条小河,每天下午放学,我便背上六杆筝去河里订虾,晚上八九点钟又独自往回走。有时,那黑黑的茅草里面沙沙作响,虽然我也害怕,但想到桶里的虾明天就能卖钱,我又加快脚步朝前走。
看着一分一角,五角一元从竹筒里面塞进去,我那高兴劲比喝了蜜还甜。我想,等存够一百元,拿三十元给自己买一条漂亮的裙子,拿二十元给外婆买好吃的,拿五十元给爸妈买衣服……
就在我美滋滋地梦想着我的分钱计划时,有一天妈妈神色凝重地叫住我说:“罡妹子,你那竹筒里有多少钱了?先拿出来借给妈妈,等妈妈有钱时再还给你!”我恋恋不舍地抱着竹筒问妈妈:“妈,怎么了?我这竹筒快存满了,等我存满时再说嘛!”妈妈着急地说:“你姑姑搞建筑从三楼摔了下来,正在医院抢救,妈妈和你爸爸要立即赶去医院探望……”“啊?”,我一下子惊在那,一股凉意冷遍全身。
我立即把竹筒扔给妈妈用斧头劈开,里面的零碎纸币洒满了一地,我一张张把它叠好,一沓沓地用橡皮筋扎成一捆递给妈说:“妈,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姑姑一定会度过危险期,您和爸快去医院看望姑姑吧!”。
当姑父接过那一叠零碎纸币直皱眉,他迄今都不知道,母亲给他的那一百元,却是他的这个侄女,我,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才积攒下来的。我把所有的祝福都放在那一张张零碎的纸硬币上面,我希望姑姑能听见我的祝福度过危险期,快点好起来。
也许是我的祝福感动了上苍,亦或是好人真有好报,连医生都没有把握的手术,姑姑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突然抱着竹筒开心地大哭。
第一个竹筒里的钱,就那样与我无缘擦肩而过。后来我又聚了第二个竹筒,第三个竹筒......所有的竹筒都累积了我的勤劳、纯朴、善良,快乐与忧伤,还有童年那色彩斑斓的梦,就这样伴我走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
如今,我依然用我勤劳的双手,在异乡繁华喧嚣的都市快乐地奋斗,也依然用一颗纯朴善良的心,去善待他人,善待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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