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一阵泥土的气息顺着楼道口的窗户钻入鼻孔,我忽然三步并作两步,急切地冲到了窗前。窗上整面玻璃上坠着的水珠,扑面而来的带点湿气又带点温度的风,窗外节奏整齐左右摇晃着的树枝上颤动的绿色的树叶,忽然让我觉得异常的舒服。我怔在那里,看到倾泻如柱的雨暴虐的降下来,心,却突然就平静了。
好像很喜欢这种暴雨天气,我痴迷于暴雨来临前的雷声,沉醉于看暴雨来临时的雨泻,也喜欢闻,由夏天的风捎带而来的浓郁的泥土气息。这样的气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闻得到。
夏天那么躁,那么绵长,那热慢慢地浸入人的体内,像一股邪气钻到了体内。你如果用力过猛,这股气就聚集在一起东窜西窜,铁定让你蹿出个毛病,可你,又没有办法释放出来。于是你只能正襟危坐,运气,小心伺候着这股气流,把它均匀地按压在每一寸肌肤里,让它均匀地折磨你。
这暴雨什么感觉呢,它如此暴虐,如此恣意,看到这雨,仿佛自己体内的邪气也被冲刷出去了。这风如此强劲,一点点将热浪驱赶,这雨如此乖张,有节奏得敲击着地面,呈现着暴力之美,我仿佛看到暴虐的自己把体内的邪气大口喷出。
这泥土味是什么呢?我如此爱它。在我看来,它是新生,它是希望,它是回归的力量。有没有想过,如若没有暴雨的冲刷,冲入鼻孔的怎会是这样的、带有如此浓郁青草气味的泥土味道?那会是那种灼热的,带有各种蒸腾过的化工材料的味道,太阳每天灼烧着马路,建筑物,电线,还有人们的皮肤,难怪有各种怪味。如果没有这雨,我也不会突然感到,自己的双脚再次落到了地上。
在这个钢筋混泥土充斥着生活的每个角落的城市,我们有多少时候能真正用脚踩着泥土地上?
从小我就爱绿色,喜欢穿上草绿色的衣服,每次穿上绿色的衣服,就感到自己充满了活力。开始画画以后,每次动笔,不自觉地就会画出不同姿态的树来。
我喜欢给树木画上浓郁的颜色,每次我涂抹这些颜色的时候,仿佛是找到了一种特殊的超能量,挥洒上色的的手臂仿佛承载了我所有的梦想。顷刻间,画布上呈现的就是我想要的树叶的样子。我想,我对泥土的爱,和对树的爱,也许本来就是一体的吧。他们一个让我回归本质,一个让我发现,向上的自然力。
书上说自然本身就包含着让人敬畏的人生哲理,深以为然。这花花世界里东西那么多,绚烂美好的东西也好,混沌沉重的东西也罢,最后还不是都要附着在这大地之上?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充斥着各种横向膨胀,裂变成长,可有什么比这树木的自然向上更加纯粹,更加让人感动呢?这暴雨呢?这暴雨是改造的力量,是减法。
今天,我给自己做了减法,我终于,小孩子般任性地退出了一个群。这显得很奇葩,我知道。
有很多人不喜欢暴雨,谁又能理解,热爱暴雨的人,正需要这样一种,改造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