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中有个国叫后蜀,他的最后一位皇帝在位一共31年,他是中国春联的第一人,他和花蕊夫人的故事流传千古,他在降宋后到达东京汴梁第七天的暴毙成为千古之谜,他就是后蜀的亡国之君,孟昶。今天我们讲讲他的故事。
公元925年,后唐庄宗李存勖灭前蜀后,任命姻亲孟知祥担任西川节度使。孟知祥趁唐末大乱,据蜀自立,于934年正月称帝建后蜀后不久孟知祥就驾崩了,遗命“年始十六”的太子孟仁赞继位,孟仁赞即位后,改名孟昶。
“昶”字如今或许有些生僻,但在古人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字。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解释为:“昶,日长也。”将其拆开来看,左边为“永”字,右边为“日”字,引申为“一直有太阳”。古代皇帝都将自己视作天子,“孟昶”这名字显然是希望他和天上的太阳一样长久。
1.
公元934年,16岁的孟昶继位。刚走马上任,就办了几件大事,先是旋于朝堂执杀恃功自傲、嚣张跋扈的开国功臣李仁罕,并灭其族,做得干净利落。此事威慑朝堂,许多原先不服的老臣虔诚跪拜,表示愿意效忠这位少年天子。
孟昶登基后,整顿吏治,铲除贪官污吏。在朝堂上设置匦函,接受臣民投书,以了解下情。他还创作了24句96字《官箴》,言辞恳切,爱民之心溢于言表,字字句句感人肺腑,目的在于警示官员清正廉洁,克己爱民。
宋太宗将《官箴》浓缩为16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大书法家黄庭坚受朝廷之命书写碑文,颁发到全国各州县,刻成石碑,称为“戒石”,这件事被后人传为佳话。孟昶的官箴被后世历代统治者所认可,成为封建王朝规范行政行为的道德准则。
由于中原战乱四起,蜀地相对平安,一些实权派军阀先后连人马带土地归附后蜀,孟昶又派兵开辟地盘。经过连年征战,后蜀完全恢复了前蜀的疆域。从此,孟昶倚仗蜀道天险,在蜀地过上了美滋滋的帝王日子。
如果孟昶始终如一勤政爱民,必定成为名垂千古的圣明君主。但是,孟昶在勤政爱民的同时,也走上了腐败亡国的道路。
2.
当时,“契丹乱华,中土蝗旱连岁”,后蜀则国泰民安,四境安宁,物产丰富,条件舒适,如同温柔乡,渐渐消磨了孟昶的雄心壮志。于是,在孟昶执政中期,“君臣奢纵”,开始蜕化变质。孟昶先是“好打毬走马,又为方士房中之术”,继而“多采良家子女以充后宫”。
孟昶先后有三个宠妃,分别是张太华、李艳娘、花蕊夫人。广政初年,张太华在青城遭雷击身亡,两年后的元宵节,他看上了舞娘李艳娘。到了广政六年(943),广选良家女子,“限年十五岁以上二十以下”,其中最宠爱的是“花蕊夫人”。
据史书记载,花蕊夫人姓费名慧,原是民间的一名歌姬,因生得风姿秀逸,且擅长吟咏,精工音律而入宫,做了孟昶的贵妃。又因“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别号花蕊夫人。显然,漂亮的花蕊夫人并不是一个花瓶,“独自凭栏无一事,水风凉处读文书”,可见她亦会吟诗作赋,处理公文,孟昶本就是一位附庸风雅的高手,夫妻两人可谓是琴瑟和鸣。花蕊夫人入宫以来,集三千宠爱于一生,独享专宠22年。
孟昶尤宠花蕊夫人,花蕊夫人更是投其所好,精心研制美食“绯羊首”讨其欢心,又别出心裁制作号称“月一盘”的素食供其享用。孟昶日渐骄奢淫逸,他体胖多汗,因此在河池修建水晶宫殿作为避暑之地。此地建成后,极尽奢华之能事:大殿三间楠木柱,沉香栋,珊瑚窗,碧玉户,墙壁尽琉璃,赛过人间天堂。孟昶与花蕊夫人夏日天天在此纸迷金醉良宵度,双宿双飞舞升平。
不过,孟昶和花蕊夫人的命运,在宋乾德二年(964)发生了改变。赵匡胤派遣大将王文斌攻蜀,蜀军节节败退,最终在大臣的劝谏下,成都城门口竖起了白旗。宋军从乾德二年(公元964年)十二月出兵起,到孟昶出降,仅仅只用了66天的时间,巴蜀46州240县换了新主,孟昶成了亡国之君,孟昶、花蕊夫人被押解京城汴梁。
启程那天,成都百姓无不悲泣,他们从万里桥一直送到了犍为,从此,这个地名改称“蜀王滩”。
赵匡胤久闻花蕊夫人艳绝蜀中,急于见到花蕊。从成都到汴梁,要走两个月的路程,后来的苏洵带着苏轼苏辙兄弟从眉山到汴梁赶考,急匆匆的赶路也用了一个半月才到,这次在赵匡胤的催赶下一个月便走完了。
同时走完的,还有孟昶的人生。在面见完赵匡胤七天后,四十七岁的孟昶一命呜呼,时人猜测,孟昶死于赵匡胤的祖传秘方“牵机药”。孟昶死后,赵匡胤封他为秦国公。
服丧期间的花蕊夫人更显的楚楚可怜,在进宫谢恩后,赵匡胤再也按捺不住那颗骚动的心,风平浪静后,封她为贵妃。有天,赵匡胤酩酊大醉,拿后蜀灭亡说事,说孟昶在民间选了这么多妻妾,如此声色犬马之徒,不败亡才怪!花蕊夫人听后那叫一个委屈,随口作诗一首《述国亡诗》:“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凭什么全赖在我们女人身上呢!赵匡胤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对眼前这位女子愈发宠爱,最终决定立她为后,不过,这遭到了一干朝臣的反对,尤其是赵普,他认为,花蕊夫人身为亡国之君的后妃,不足以母仪天下,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据传,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也对花蕊夫人垂涎三尺,但花蕊夫人不为所动,赵光义恼羞成怒,在一次打猎的时候,对着花蕊夫人施放冷箭,将其射落马下,可怜花蕊夫人,一代美人就此魂归地府。
3.
在孟昶投宋的前一年,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孟昶成为了中国春联第一人。
在古代,每年正月初一家家户户都将桃符悬挂在门前,可令百鬼所畏。按《后汉书·礼仪志》中的记载,古代桃符为长六寸、宽三寸的桃木板,上书“神荼”“郁垒”二神名讳。
就在投降前的那个春节,孟昶心血来潮,决定对自周代以来就颇为盛行的桃符加以改进。他思来想去,决定在桃木板上题写对联以示新意。于是他亲自拟取“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一联,这就是中国的第一幅春联。全联的大意为:新年享受着先代遗泽,佳节预示着春意常在。然而历史总是吊诡的,命运偏偏是捉弄人的,这两句话对孟昶而言可谓是极其贴切,一语成谶。
先说“新年纳余庆”这句。后蜀灭亡后,宋太祖便指派一名得力官员为知成都府,执掌地方大权,令孟昶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名为吕余庆,本名吕胤,字余庆,因避宋太祖赵匡胤的名讳而以字为名。于是,孟昶的这句“新年纳余庆”就变成了“在新年迎来了吕余庆”。
更要命的还是“佳节号长春”这句下联。据《宋史·本纪第一》记载:“己未,宰相表请以二月十六日为长春节。”意思是说,在己未年的时候,宰相奏请将农历二月十六定为长春节。此处的皇帝便是宋太祖赵匡胤,而农历二月十六便是他的生辰,长春节就是为庆贺赵匡胤诞生而设立的节日,孟昶降宋之时,正是宋太祖诞辰之日。
当然,这也许只是一种巧合,真实情况或者并不像有些野史演义中写的那样神秘、宿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后来的宋人为了显示天命有归,而特意去编造、附会的。
4.
历史上多把孟昶的死归于宋太祖看上了他的宠妃花蕊夫人,于是某天开设晚宴将孟昶毒死。其实这个说法十分有争议,也禁不起推敲。
孟昶投降北宋后,从成都押送到北宋京师汴梁(今河南开封)的途中,成都有数万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为他送行,人们哭送着,男女老少沿江护送,其中哭得恸绝者数百人,孟昶也掩面痛哭,老百姓一直从成都相送,达数百公里,其场面十分感人。
就是这样一个得势的人,宋太祖又怎么能轻易将他留下?而且蜀地位置偏远朝廷并不好控制,赵匡胤诏蜀地所有官员进京,赏赐,也禁不得他们有归还乡里之心。蜀国被灭后不久,就发生打着“兴蜀”“兴国”旗号的叛乱,赵匡胤没想到亡国之君如此受爱戴,也没想到兴国兴蜀的叛乱会来得这么快。所以孟昶作为蜀国的精神支柱是万万留不得的。为了排除蜀地复国后患,孟昶必须死。
孟昶至京仅七日,便莫名其妙“卒于东京,时年四十七。”宋太祖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孟昶母亲李太后听到儿子暴卒的噩耗后,没有流一滴眼泪,“以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稷,贪生以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者,以汝在尔。今汝既死,吾何生焉!’”于是开始绝食抗争,“数日卒。”
宋太祖“闻而伤之”,令人把她“与昶俱葬洛阳。”隆重办理孟昶与李太后母子的丧事后,宋太祖顺理成章将痛失丈夫和婆婆的花蕊夫人纳入后宫。
孟昶一生毁誉各半,曾经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把巴蜀大地治理的富饶和美,到后来忘了初心,沉迷享乐,重用只会打嘴炮的庸才,导致国力日下,终被大宋先灭。其教训深刻,当然也是历史的选择,“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在天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胜者为王败者寇,谁让你在关键时刻没有正确的抉择呢?上天是公平的,做好自己,不忘初心,少私寡欲,方得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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