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思考如鲠在喉的心悸到底源于什么。苏州的雨似乎已经持续了天长地久,我快忘了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只觉得那种绵长、悠远的细雨像一卷杂糅的线团,让一个个处在边际的人歇斯底里。浓厚的失意感始于叠加,这是量变的魅力。
将近二个月的生活过得浑浑噩噩,每一天是零碎的,真实发生的,但如今看来没有任何意义。这种生活状态让我知道了什么是麻木和行尸走肉。看似被学业所累,实则给自己的灵魂画地为牢。前几天看到了浩源的微博,因为论文进展而心情低落。悲观实际上像泼墨,只要小小一滴,便能蔓延出无数枝条。写不出论文事小,考不出试事小,下雨事小,孤独也不值一提。但它们微不足道的累积成了一种巨压,把情绪摁在心口,只有无尽的憋屈和萧瑟。
一直想找时间散步,但总被“正当”借口所羁绊。我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走上了校门口的城墙,屋檐外还是绵绵微雨,四处风景笼上了白雾,而人,就是整座雾化围城里的蝼蚁。我没有想通什么,只是更能理解以前读过的一些东西。人生失意无南北,此时便是两面城墙,一通雨路,半杯苦水。失意是人生的常态,也是诗词的主流。我常常在想人的失意与释怀,失意是经年累月的江南细雨,释怀只是偶尔在雨帘下的淡然一笑。它们从不对等,时而交替,如此将灵魂裹成厚厚的木乃伊,在死亡中看到永生,在期待中慢慢冰凉。
我从未真正感受过雨露的恩泽,可能曾有片刻,可能转瞬即逝。我见到了梦中的青石板路,雨水和青藓为它守护着岁月的积淀;我抚过淅淅沥沥、似有若无的雨帘,却难有半分期许的安逸和浪漫。浪漫是美好的,因为经历过时间的过滤,我们忘了当时失落才是主调。失意本身也是浪漫的,谁说悲剧不是一种极致的美?
买的黑咖啡多了自然也就索然无味,因为苦味早已融进骨髓,难掀波澜。我害怕“习惯”这种东西会变质成麻木。习惯了孤独与失意,也许会在极致的冷静中变得僵硬、离散。
古罗马斗兽场的血迹斑斑早已在数个世纪的阳光下隐去痕迹。江南不需要那么炽热的阳光抹去不堪,只需要一场微雨,轻描淡写地溶解了过往,留下干净的街,“洗礼”过的人。这是一个虚无的斗兽场,四处迷雾,万般温存。雨来了,便躲进长廊,从此被雨帘困住了;雨走了,便融进古城,从此便是江南百景图里的一个点,永永远远地困在画框里。
所谓离魂异客,在太阳的炙烤下渴望温软,在冗长的雨水中怀念炽热。
(后记:虽悲于眼下,但有所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拾起了一些在盲目和匆匆中丢失的东西,好奇心和文字,还有曾引以为豪的落魄文人风骨。也许在南墙上撞一头鲜血,那醒目的红就是围城的出路。生命漫长,朝夕悲欢无足轻重;生命也短暂,留住片刻的喜怒才是活着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