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与安安静静
——兼读《语文课堂中“倾听”状态的演变》
多年前,曾有幸聆听南师大杨启亮教授的报告,他幽默地说,什么是启发教育?我坐在上面讲,你们坐着听,有了很多的思考,这难道不是启发教育么?杨教授用通俗的话阐释了启发教育的最本质的价值,即能唤醒人的深度思维。
课改前,小学课堂一直推崇的听说读写的基本能力的训练,由于被过度解读,结果成了应试教育的表征,一时间以痛批为快。于是自主、合作、探究等理论充斥了所有人的视听器官。谁也无法回避,一则选择性地回避,差不多就等同于向应试投降,这与时局大流是相背的。再则就这些理论反复注解演绎,至少符合当前的大众审美标准,不至于显得自己不学无术。公众号《梅语文》曾刊文《教育最大的骗局,叫做释放孩子的天性》,姑且不谈文中的具体内容,单就这一标题看,至少反映出教育人对教育本真的理性追问与勇敢反思!
刘艺慧校长的《从一组案例看语文课堂中“倾听”状态的演变》一文,从老师的角度对课堂的热闹进行了剖析,视角独到地整理了二十年来语文课堂教学的发展轨迹,给了我们诸多启发。
在刘校长看来,课堂上的倾听理所当然地包括教者的听,用听的方式为课堂教学诊脉,开方,并迅速在课堂里调剂提升。文章所选用的案例,上她本人教育实践的真实写照,一定程度上讲,也是她从初入教坛到积极跟进到理性回归的教学思想完善的演变轨迹,因此读来,很有现实感和代入感!
不难看出,作者对倾听的意义是极为重视的。她认为课改二十年,小学语文课堂差不多也经历了从“倾听缺位的课堂”到“虚假倾听的课堂”,最终走向“有效倾听的课堂”。她认为“教学是有规律的,既有感性的感知,更应有理性冷静的思考,如果教师的倾听淹没在课堂的热闹狂热中,就难以做出及时的应对和指导。”所以,“教师应该倾听每个学生在课堂上的声音……用最大的耐心去聆听它,用最大的热心去解读它,用最大的诚心去赞美它。”“我们倾听学生有声的发言,可能只让我们读懂学生浮在水面上的八分之一想法,而倾听学生无声的语言,则会让我们有幸聆听到隐藏在水面下心灵深处的思考。”
如果说,课改是大江东去的滚滚潮流,那理性的自觉者无疑是站立潮头的弄潮儿,因为有对真理的不懈追问,所以领略并成就了课改行程的美丽风景。但,对于更多一线老师来说,课改的最严峻的禁锢在于“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用狭隘的视线度量课堂。
笔者从事教育管理工作多年,听过很多随堂课,也有幸聆听了许多名家名课,但以刘艺慧校长的观点再看这些课,无疑都还缺少对倾听这一属性的深度琢磨。特别是学校的家常课,倾听的价值被广大老师群体性回避了,为了迎接校长听课,也组织小组合作学习,也多用启发式推进(一定程度上讲,这种启发式已然等同于问答式)。至于课堂上真正生成了多少有价值的思考和问题,真正依托这些问题即时性跟进教学策略,并不多见。
那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是老师主观避让?还是更多的学校自觉地把学生的层级界定在一般水平?在我看来,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对课堂的定位还存在差异,即我们始终把课堂教学的重点放在我们怎么教这个范畴里,而不是回归到课堂的本质是学生习得的过程,相比于教,学的价值更应得到彰显。孩子们是怎么学的?他们可能学到什么?如何用教学手段,优化他们的学习过程?这些问题应是值得每位一线老师用心回答的问题。
以语文课中的朗读为例,经常我们听执教的老师说“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读一读这个片段”,于是孩子们定会热火朝天地读起来。如果老师请学生范读,老师也大多会说“怎样才能读出这种欣喜呢?谁再来试试。”再试试当然是会请另外的学生来诵读。客观地说,很多时候这种再试试是一种低水平的重复,因为相对于前一个学生而言,他所思考得到的体悟就在“谁再来试试”的过渡中扼杀了。这种思考是短暂的,即时性的,如果不能通过有效的指导跟进,是很难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发展的。而对于听评课的老师而言,很容易被较大密度的发言率所感染,直到被带到“发言踊跃、积极展示”的先期评价的圈子里去。
这种热闹的课现在还有相当的趋众性,很多时候的示范课、竞赛课我们都还不遗余力地朝向这个目标深挖细刻,而“用课文学习语文”的应有价值反倒忽略了,“教材无非是个例子”的例用价值也都视而不见,一头扎进了字里行间,酣畅淋漓地将课文剥得支离破碎,才停手收功,沾沾自喜不已!至于学生说了什么,学生真正听懂了什么,反到成了细枝末叶,不去考虑了。所以,热热闹闹的课就是优课吗?安安静静的课就是弱课吗?仅从形态上观课,显然是肤浅的,也是不客观的。
叶澜教授说,让课堂焕发生命的活力!这种生命意义的喷发既包含学生的生命成长,也包括老师的生命意义的体验。这种体验既需要某个时刻的情境带入,更需要自身生命的呼吸与拔节,因而,课堂少一些浮躁的热热闹闹,多一些深层的安安静静,更符合人性生长的规律,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学科核心素养的涵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