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一二

(一)

周末陪女儿舞蹈考级,等待的间隙,一个人在舞校所在的小区闲庭信步起来。

这是一个有十多年历史的老小区,以往路过,只觉这里树木参天,浓荫匝地,显得格外清幽,如同在郊外的森林中,满心以为住在这里一定欣喜。可深入其中,才渐渐发现,园中的树虽多,但栽种的颇为随意,毫无章法,有的伸进阳台,有的挡住窗户,让这些房子常年不见阳光,显得死气沉沉。

另外这里的管理也流于形式,掩隐在树木中的水景早已荒废,各种鹅卵石以及落叶颇为寂寥的将其填满,越发滋养出蚊虫阵阵、苔痕斑斑、荒草漫漫。环顾四周许久,除了林间小道还算干净,其余的空地要么根结交替,要么杂草丛生,要么黄土迷离,要么枯叶满地,大有任其荒秽,凭尔败落之感,这就直接导致住在一二楼的住户不堪其扰:阳光的稀缺、空气的潮湿、蚊虫的侵袭······他们要么已经逃离,要么门窗紧闭。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无论是造园种树,还是安身立命,我们都认为多比少好,能多则多,多多益善,殊不知多到杂乱就凭添烦恼,多到繁琐就增加困惑。除此以外,守护自己的心就像守着一方园林,如果疏于管理,荒废耕种,就会被自己的欲望杂念填满,失去原本的自在和清净。我深知,管理一园一林,一草一木并非易事,所以我常怀勤谨,边走边看,边写边想,关照自己,对应内心,在心灵的园中,种下善良的种子,开出柔软的花朵。

(二)

路过一个市场。

好像大多数的市场都是这样,气味混杂,声音嘈杂。路过此地,总想掩鼻疾行,可味道还是无处不在。刚好又遇到一个顾客和商贩吵架,似乎是因为缺斤少两的缘故。在市场,一旦形成了争吵,周围的人像蜜蜂碰到了花朵一般,嗡的一下就聚拢了,本来路窄人多,这一下就变的寸步难行了。我被困在里面,仿佛也加入了这一场争吵:围观的顾客们在一旁跟着指指点点,仿佛这家店经常如此,可周围的摊贩又异常团结,他们捧在正在吃饭的碗,拿着正在洗的菜,举着正在磨的刀,抱着趴在肩头已经睡着的小孩······极其淡定平常的站出来帮腔,指责顾客无凭无据。他们的每一句都不是对我说的,但每一句话又都让我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无心留恋,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只听得里面的争吵渐渐升级为谩骂,各种污秽的语言像地上肆意横流的污水,让人避之不及,我回头看了一眼,谩骂还在继续,只是吃饭的还在吃饭,睡觉的还在睡觉,叫卖的还在叫卖,赶路的还在赶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真实。

我要去的地方和这里只有一墙之隔,那是一个人气极旺的商业中心,有安静的书店、香气四溢的咖啡店、五彩缤纷的花店······我转了一个弯,就看到那边广场上的音乐喷泉正在喷涌,围着喷泉,一群孩子和大人正随着音乐的节奏在一道道水幕中奔跑,夏季的傍晚,谁都不能拒绝这样的清凉。在喷泉的另一侧,一个流浪歌手弹着吉他唱着歌,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清澈高远,听着他的歌就好像置身于辽阔的草原,忘记了身边的灯红酒绿、熙熙攘攘。

一次偶然路过,仅仅只是一墙之隔,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感受。原来在我们的生命里,真假善恶、对错美丑、有无好坏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别,所以在我们日夜兼程的经历中,守好自己的念,护好自己的线,才明白坚持的意义和放下的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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