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历史|霍金,安娜,燕子男:那些没有温和地走进良夜的人

     电影《星际穿越》

2018年3月14日,渐冻症的霍金离世。

“他的勇气、坚持以及他的杰出及幽默鼓舞了世界各地的人,我们将永远怀念他。”

 霍金21岁时患上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俗称的渐冻症),全身瘫痪,不能言语,手部只有三根手指可以活动。一般渐冻症病人平均年龄是57岁,到今天为止,被医生断言只能活2年的霍金已经享年76岁。

 “当你面临着夭折的可能性,你就会意识到生命是宝贵的,你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 霍金

绝症并没有马上带走霍金。即使深知疾病可怕,但比起追求宇宙与量子中的真理,痛苦、黑暗、与恐惧,几乎不值一提。就像《星际穿越》中反复被吟诵的那首诗一样,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虽然在白昼尽头,智者自知该踏上夜途,因为他们的言语不再迸发出闪电,尽管如此,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电影《星际穿越》

智者对于黑暗或者死亡的不可逃避了然于胸,他们甚至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无法再将有令人惊艳的、有革命性意义的意见公布于众,但他们也仍未放弃斗争。

对于物理学家来说,比黑暗更值得惦记的,比死亡更值得敬畏的,是现代物理学对古典宇宙观的挑战。宇宙是有限的,时间是可以变化的,曾经的无限和永恒消失了。宇宙太大,而生命太过于短暂,时间与空间成了量子物理学家追逐而又无法完成的一个心愿。

一个人的良夜太容易进入,但智者和善者们依旧会坚持抗争那个不可逃避的黑暗。

电影《星际穿越》

(虽然霍金近年力撑安乐死,主张人们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并透露若觉得已对世界再无贡献,或成为至爱的负累,他会考虑用"协助自杀"(Assisted Suicide)的方式,结束生命。 但这是另话。)

电影《星际穿越》

回看一下历史:

1804年3月14日,奥地利作曲家 老约翰 施特劳斯 诞生。

1879年3月14日,爱因斯坦 诞辰。

1883年3月14日,卡尔 马克思 逝世。

1938年3月14日,德国吞并奥地利,希特勒统一德奥纳粹成员。

1939年,德军2300多架飞机突袭波兰,二战爆发。 27天内,波兰沦陷,惨死700万人,每5个波兰人就有1人牺牲,死亡比例是中国的3倍。

1940年,夏天,波兰流亡政府逃到伦敦。

1942年,霍金出生,纳粹德军轰炸英国伦敦,霍金一家搬到牛津避难。

1963年,霍金21岁,得病。医生断言他只能活2年。

1988年,霍金的《时间简史》发行。

1994年3月14日,《辛德勒的名单》获7项奥斯卡奖。

2017年3月14日,平顶山惨案最后一位亲历者病逝。

电影《星际穿越》

“活着就有希望。”-霍金

1939年,霍金出生以前3年,德军入侵波兰。

17天后,苏联也入侵波兰。

波兰沦陷,大量的波兰教授等知识分子,被纳粹逮捕,送入集中营。

在波兰的犹太人,有的在大街上被玩弄而死,有的在逃往路途中被杀害,有的被扫射身亡,还有的同样也是被关进集中营,等待死神的降临……

电影《星际穿越》

波兰腹背受敌,一面是德国纳粹,另一面是领国俄罗斯的军队。

在沦陷的故土上,波兰人的战斗是可歌可泣的。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协助起义的犹太人,在苏联军队兵临维斯杜拉河之际,进行了英勇的华沙起义。 然而,可悲的是就在河对岸的苏军却隔岸观火,也许是苏军的边防也是自度兵力不足,自顾不暇的他们只能采取谨慎的保守策略,总之苏军任由可怜的波兰起义军们被德军消灭。

波兰政府人员、军人、及其家人,均被逮捕、流放,甚至杀害。 部分波兰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在那里从事苦役的波兰人,大约每7个人就有1个死亡。 一直直到1941年,德军踏过波兰,攻入苏联,那些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波兰人,才得以幸免于在严酷自然环境折磨下的死亡。

波兰战役     

加瑞尔•萨维(Gavriel Savit)的处女作小说《陪安娜穿过漫漫长夜(Anna and the Swallow Man )》,其当中的故事就是基于这样一个波兰战役的背景开始建设的。该书在2016年出版,随后就空降《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并随之也获得了数十家媒体的年度图书大奖。作者自己是个美籍犹太人,这为他撰写这部战时小说奠定了一定的情感基础。

德国入侵波兰时,女主安娜只有七岁,更坏的消息是,安娜的父亲被德国人带走了。 在安娜艰难无助的时候 , 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男主“燕子男”。他像安娜的父亲一样能说多国语言,甚至还能和燕子交流。他向安娜表演了一个奇迹,将燕子引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这个神奇之举让安娜忘记了悲伤。燕子男决定带安娜离开,行走在被战火摧毁的原野上,躲避战争,并陪伴安娜慢慢长大。

《陪安娜穿过漫漫长夜》

 “无论在哪种语言里,“战争”都是一个沉重的字眼。”

故事男主“燕子男”同样也是一个物理学教授,也许是因为不愿意协助制造核武器,他运用自己的智慧与才学,巧妙地带着安娜躲过了多年的搜捕。在这整个过程中,燕子男把辨认植物、鸟类、方向与时间的知识教授给安娜,把在野外生存、在战乱中求生的技巧传达给她,才学武装了这个外表冷漠的男子的每一个动作,智慧则让他游走于真实与撒谎之间。同时,这一切,关于撒谎,关于战争,关于死亡,他也用了最巧妙的方式来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去理解。

从小女孩向燕子男的救助,从燕子男自己的逃亡,从安娜聪敏地学习求生方法,再到安娜懂得了自己求生,到安娜开始照顾患病不清醒的燕子男,最后到燕子男的永远消失和安娜自己生活的继续,这些是燕子男面对强权、面对战乱和死亡的反抗。虽然是以躲避的方式,但他从未放弃过求生。他说“保护濒危物种”,说的既他自己这样的告知分子,也是安娜那样的祖国的未来。

黑暗固然强大,但这些希望依然值得守护。

安娜,同样的,也在守护着燕子男口中的使命,而为这个使命,她守护着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与情感。回到波兰之后,面对恐惧和危险,安娜依然坚守着“不能就这样死去”的信念,在无尽的废墟与死神之间,带着失去神志的燕子男在其中前行。即使最后她已经明白“永远消失”的涵义,尽管她已经无法继续守着她的燕子男,但对于这一切,她,他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反抗和坚守。燕子男不得不自己独自走入黑夜,而她将继续她的生活和坚守。

 “生活是不公平的,不管你的境遇如何,你只能全力以赴。”-霍金

波兰士兵

书中情节紧凑,设计精巧,描写简洁优美,几乎足以让人一气呵成地读完整个故事。故事以小女孩立场观察,但却以第三方角度描写,具有趣味而又不至于幼稚,富有魔幻色彩又不至于显得不真实。

故事的结尾,虽然既没有给出一个大团圆结局,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结局方向,甚至书中还有很多悬念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解答,但这并不影响整本书渗透出来的一种温暖。即使是关于战争,即使充满了沉重的话题,但燕子男对安娜的陪伴,安娜对燕子男的照顾,还有中间插曲的那个犹太人的善良,这些都为整个故事镀上了一层柔光。似乎在那些细腻的情感与善意之下,即便白昼消失夜幕降临,即便是紧张、沉默、饥饿,甚至是伤痛和眼前危险,都可以化为一种云淡风轻。当然,这正是得益于作者巧妙的语言运用,才使得整个沉重的故事变得轻盈起来。

“那些在艰难时刻陪伴我们的人,就是照进我们生命里的光。”

就像书的介绍里说的,这是“一个关于勇气、陪伴和如何认知这个世界的故事”。不论是处于对这段历史的敬畏,还是处于对作者写作水平的肯定,亦或者是单纯对于故事情节的追逐,这本书都是值得一窥的。关于历史部分,延伸阅读推荐《不折之鹰:二战中的波兰和波兰人》。


其实这本来是想写一篇《陪安娜穿过漫漫长夜(Anna and the Swallow Man )》的书评,但是碰巧今天发生了一件刷屏事件,而且这本书一下子下手写书评也确实很困难。

书本身是沉重而温暖,恰巧同样的是霍金突然的离去,虽然沉重但也暗藏着某种力量。这种力量,是来自于强者对黑暗的抵抗,和博学者对于知识的敬畏。

过几天可能会写关于《时间简史》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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