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朋友去hiking。
坐上火车,我们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森林。
森林里树木高大茂密,郁郁葱葱。
除了一条道路相对工整,一切都十分原始,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停歇处。
像极了平日里我要逃离的原始森林。
行到中间时,我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也聊了起来。
她主要跟我谈到另外一个朋友。关于他近来的焦虑,他的性格和他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认真聆听着,也忍不住想到自己。
那位朋友,从某种意义上就是自己。敏感,讨好型人格,害怕冲突,在人们的赞扬中迷失自己,爱好攀比。虽然我远没有像他那样对不同的声音极度反感,但很多方面我和他是相似的。我仿佛看到了那个重要场合上,十分拘谨的他,犹如许许多多时候拘谨,反复纠结的我。
有趣的是,这位朋友与我们的背景十分相似,却有着另外一种性格,潇洒与坦荡。她虽然也担心自己不久后将来的生活,但整体上而言她对于自我的认知,和对世界的认知十分清澈。我在她身上看得到真实的担心与焦虑,但看不到任何自卑。
我不知道她的这些特征是来自于从小塑造的性格,还是来自于阅历。我十分地乐意与她交谈,仿佛每一次和她交谈之后,我原本空荡不稳的世界里多了一些确定的方向。在这之前,我喜欢和那些顺着我说话的人交谈,而现在我喜欢听这些真实虽然不同的声音。
这些声音,来自一种清澈独立的思维。
就像前几天我们请来的那位教授。我对他从早期别人那里听来的刻板印象,到最后一天,他给我留下来的,“远远不只是见过大佬,而是更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学者,他是如此活泼地充满批判性的思考,但十分尊重、认真地倾听每个人的声音”,这一种倾佩。
也像我的室友,她是一个拥有批判性思维,十分独立的女性。虽然她似乎拥有小小的身体,但语言、逻辑、思维的力量,超过了外表。与她交谈,让我不得不思考,却时常把我从既有的固化思维中抽出,这对于我而言是二十多岁相当重要的事情。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书籍里,充满智慧的声音。
照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我意识到,留学这一年多以来,我经历了许多思维的转变。这种转变,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革命性的变化。我知道自己处于这个世界洪流中的一种位置,所谓的结构性困境。另外我明白了女性的处境,以及文化对于我们的规训。血淋淋地,我从自身感受到这些结构、文化在个体身上的根深蒂固。这一步步地祛魅,最终让我走向了孤独。
如果想要自我真正的革新,必然要经历孤独。因为思考和判断需要是一个人安静的活动。行动是一个人敢于尝试和冒险的勇气。
我想,我一直在避免做这样的努力。或许很多人这一生也不需要做这样的努力,他们或许拥有很好的运气,或许有一套安慰自己的方式活着,包括不知情或者委屈的牺牲。可是我不行,我已经触摸到它了,因而我不得不去尝试。
这对于我很难,需要很多很多的安静。
也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
可是我非常非常期待那样的自己呀。她不再空洞无一物,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拥有思维的判断。最重要的是,她拥有真实的,只属于她的快乐。
在成长的阶段,去听不同的声音是一种幸运。我也很喜欢这样勇敢的、积极向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