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演变

《自下而上》万物进化简史 • 第7期

据说经常秒删朋友圈的人都是“讨好型人格”，他们过于在乎别人的感受，而忽视自己。不管你是不是这类人，我想你应该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编辑好一段微信，手指在发送键上来回试探，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自己按了下去。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你对你的手指有控制感吗？

自由意志的错觉

自由意志指的是人们依照拥有的条件去决定是否做一件事的能力。那我想问，你觉得你对自己的行为有多大的控制权？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请你根据我的指令做出相应动作：上划屏幕，然后下划屏幕，然后再上划屏幕，然后点击一下空白处。

你可能照我说的做了，我让你上划，你就上划，我让你下划，你就下划。那你至少是没有表现出自由意志，你像一个机器一样被控制。

你可能跟我唱反调，我让你上划，你偏要下划，我让你下划，你偏要上划。那你也没有表现出自由意志，因为我只要说出相反的指令，一样能控制你。

你也许完全不理我，当指令下达的时候，你闭着眼睛听从内心，跟随自己的心意随意上下划。这总算有自由意志了吧？

但是25年前的一个科学实验就发现，人意识到自己到底想要上划还是下划，要比真正采取行动提前200毫秒。也就是在采取行动前，人们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了。这好像确实证明了人有自由意志。

紧接着科学家发现，受试者的脑电波在500毫秒以前就决定了人的行动。也就是说，人还没意识到自己要干嘛，大脑就帮你决定好了。那你可能会说：对呀，大脑就是“我”的一部分啊，大脑的决定就是我的自由意志啊。

既然大脑能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做出决定，那这个决定肯定不是来自于你的意识。它只能来自一些更低级的生物反应，也许跟那一刹那的外界环境有关；也许跟你体内的荷尔蒙有关；也许跟你的童年经历有关。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决定不来自于你的意识，而是某个客观的因素。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吗？

理解罪犯

2003年，美国弗吉尼亚州有一位40岁的教师，一直品行良好，但有一天他开始收集儿童色情图片，还试图骚扰自己8岁的继女，他因此被法院判刑。

就在入狱的前一天，他开始头痛、眩晕。经过核磁共振扫描发现，他的额叶皮质左侧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瘤。额叶皮质是人脑最理性的部分，如果额叶皮质受损，人就会变成完全由情绪主导。

这位教师手术切除肿瘤后，恋童癖的倾向消失。几个月后，他再次有了恋童癖的表现。原来，是肿瘤没有切除干净，剩下的部分长大，又压迫了额叶皮质，导致这位教师又一次犯错。

你觉得这位教师是不是应该被从轻发落呢？他是不是比那些处心积虑想要犯罪的人更情有可原呢？

这个案例进一步说明，人对自己行为的控制度非常有限。某些行为背后的原因人们无法理解，就觉得是这个人主动选择了这个行为，目前来看，这样的想法还真不一定正确。

连环杀人犯的脑部结构极有可能与正常人不一样，他们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参加过战争的退伍军人，有很大比例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他们很容易冲动，他们不受控制地使用暴力。

这些行为是不是都值得被原谅？

随着脑神经科学的进步，人们越来越能理解罪犯的“苦衷”，也许十恶不赦的罪犯是不受控制地犯下了滔天罪行。我们现代法律更多地倾向于保护正常人，而不是惩罚精神有问题的罪犯。

把连环杀人犯关起来，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为了保护正常人不受伤害。因为理论上杀人犯的行为不受控制，这不算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