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走在自己独特的人生道路上。也许有的人能实现梦想,也许有的人不能。人生有艰难的时候,也有痛苦的时候。在那样的时候,我相信我们都会想起这个地方。这个让我们觉得自己的梦想还有无限可能的地方。这个让我们所有人都平等、尊贵、闪耀的地方。
——《你好,之华》
这是一封遗书,逝去的之南写给女儿睦睦的遗书。睦睦一直都没有打开它,直到影片的最后,这封信的内容才被揭示。出乎意料的是,它并非我们以为的遗书那样充满遗世的悲凉暗淡,而是充满了对在生之人未来的愿景。
这又是一份发言稿,优秀的之南在毕业典礼上的发言。尹川和之南共同完成的发言稿,这一幕定格在尹川的生活中,多年以后仍念念不忘。
青春里心动的时刻,大概都在最初回眸的瞬间。这瞬间,定格,整个青春都是TA,再也忘不掉,固执的在心里扎根,不肯离去。之南对尹川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而尹川,又是之华的念念不忘。可能,尹川亦是之南的念念不忘。
之南、尹川、之华,之华望着尹川,尹川守着之南。之南也曾给过尹川回应,可惜回应很浅,只在眼底,未达心底。终于,后来居上的张超带走了之南,成就了尹川的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尹川用《之南》祭奠了青春的爱情,见证了自我的执着,却还是固执的守候着,不肯放手,不肯向前。哪怕尹川早就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之南还是在心底。
告别需要仪式感,几个人的告别与回忆,始于之南葬礼之后,之华替姐姐参加同学会。在那里,她意外遇见了少年时暗恋过的同学尹。往日的记忆在苏醒,但再次相见,已物是人非 。
01 之南的告别
校花之南,是学霸,出场时,她在做考前动员。藏在口罩下的之南,神秘般的存在,激发了尹川的好奇心:“口罩下的她是什么样子呢?”
之南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街道,被妹妹之华拿下口罩。就是那一瞬间,尹川看呆了,这个整天带着口罩的女生吸引着她。
收到之华转交的情书时,之南的答复方式是:“你可以成为一个作家。”或许正是这句话,让未来的尹川成了作家,写了《之南》。
毕业发言,是尹川和之南共同完成的。青春里的小心思,还有小心翼翼暴露无遗。
然,高傲的之南,闪光的之南,优秀的之南,遇见了张超,改变了一生的命运。在生活的磨砺下,她的生活,从充满希望到彻底绝望,失了生活的信心,选择了连父母都不能接受的方式——自杀,用它来逃离生活。
有人慌张地见面,有人简单地告别。之南离世的那个清晨,只匆匆留下一封信和一张同学会邀请函。这是冥冥中的牵引,离世的之南牵引着之华尹川的重逢,让在世之人做最后的告别。
这是,之南的告别。那些作为书信来珍藏的书稿,被之南当做宝贝一样的珍藏着。那里是之南的青春,是尹川的青春,是之南和尹川两个人的青春。有了这样的告别,才会毫无牵挂的离开。
而关于之南的故事,电影里许多未写尽的故事。但即使有很多故事没讲完,电影的主题依然深深写进了人们心里,那就是之南遗书中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话语:即使人生充满错过与遗憾,依然要对生命保持希望。
尹川是之南的错过与遗憾,之南需要这样的告别。
02 尹川的告别
少年的尹川,绞尽脑汁写了数封情书,终于换来之南的回应。
失去之南的尹川本想用《之南》作为青春的终结与祭奠,却成了尹川心上的朱砂。
接到“之南”的信,然后回信。在这一来一往中,尹川与往事告别。
尹川与之华到中年,掏出少年心事,淡笔浓情,娓娓道来。
阿城说,“少年人的“情”之难写,挥霍却不知是挥霍,爱惜而无经验爱惜”。少年部分的美好,让我们逐渐心疼成年。而电影中,之南的离去,之华和尹川的执着,生死况味,貌似遥远,却又触手可及,那是劝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的伤感。
书信来往中,日常变得精致且具有诗意,不再死板无聊,时间变得像一个个俏皮弹跳的音符,在或喜或悲的人生里恣意游走。
有一种静静聆听者和陪伴者的沉静之感,每一个回眸,每一个不安局促的眼神都是戏。
在校园里,在礼堂中,脚步走过曾经的路,回味过熟悉的场景,就在这里,告别。
“我觉得我又有了写下去的动力”,这场告别,给了尹川力量与支持,让他可以在写作这条路上继续前行。
告别,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青春里,都曾经有过朦胧的喜欢与情动,却不是每次情动,刚刚好那个人也对你动情。
你喜欢我,我却喜欢她。
“你记得我吗?”
“你真的记得我吗?”
记得也好,忘记也罢,青春的微风与晨光,纯粹的美好与干净,都收在心底。无论世事如何纷扰变迁。
03 之华的告别
少女之华喜欢上了中考前转校来的尹川,但尹川却委托之华,向姐姐之南传递情书,那一刻的之华,难过、委屈、犹豫、假装释然又很快悲上心头。“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表白、失败,青春里暗恋的小透明。成年之后,之华不是出众的大女主,她的一生是我们大多数人会经历的那种,但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这个一生都不算特别出众的女子,略带人生的倦意的图书管理员,有着平静如水一般的人生,却同样拥有着自己的希冀与渴望。
但那蓝色指甲油却又出卖了她,让观众看到了她平静下的渴望与冲动。
于是,她用起之南的身份,开始和尹川通信。也在这个过程里,少年时代的秘密也一点点被揭开。
少女之华帮尹川给之南送情书是信,成年之华用着之南之名和尹川通的是信。在发微信都嫌慢的时代里,故事中的角色传递信息的却都是信。
收信的时候一直被问你好的,是少女时代就是校花、远比之华闪耀的之南。之华,其实一直是等不到那封信的人,所以她一直希望得到的,都是一封写着“你好,之华”的信。
最后一封信,之华给尹川写信的那个场景,当她在在阳光下写道:“你好尹川,你还记得我妹妹袁之华吗?她不太引人注意,如果你已经忘了也不奇怪。”
那一刻的电影瞬间穿越了无数中年人烟火人生的窘迫逼仄,而是传递出一种青春式的美丽。
到最后,如果有一封信给之华,不管是之南写给之华,还是年轻的之华写给若干年后现在的之华,然后开头说说“你好,之华”,她收到这封信会回一句:我很好。
04 张超的告别
张超,这个只出现了短短几分钟的人物,从头渣到尾,那是岁月的痕迹,时光的波纹。
大学的时候,之南抛弃了尹川,和身份不明、没有学历的张超走了,而这个暴躁的男人,也间接造成了之南的死亡。
张超渴望征服之南,尤其是她清澈的眼,所以他家暴。明知道两个人不是同一世界的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带走了她。
听到之南离世的消息,他是震惊的。这个被他带走、毁掉的女人竟然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05 再见,青春
《你好,之华》是一部标准的岩井俊二电影,你会在岩井俊二式的配乐和影像中进入那个故事,去投入那些角色的命运,了解她们各自的遭遇,以及她们彼此间的故事,最终和角色一起,完成一场青春的怀想。
“我问生命,要些答案;可是生命,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回音,是生命的常态。”
电影拍到最后,还是有关青春,还有生命。
《你好,之华》,岩井俊二把纯爱视作一种叙事和影像风格,用干净纯净的风格去捕捉碎片化的细节,来呈现生命中的情绪和状态,将隐匿的情感藏匿在这些纯净的影像之中,最终传递出生命的残酷与温柔。
之华的错过、之南的自杀,都是人生的遗憾,但只要还活着,人就要学着继续向前走,而只要往前走,总可以看到不同的亮光。
电影挑动的不仅是每个人的青春岁月本身,更是透过那段时光告诉我们,青春不止是一段时光能界定的,能界定青春的,是我们的生活本身。
每个人都会在电影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每个人都是尹川,每个人都是之华,在电影中,看到了人生的样子。
人生啊,真不是扒拉扒拉就能写清楚的啊,更不是随便扒拉扒拉就能活明白的。
人生难免充满遗憾和错过,但依然值得一活,值得一过。
青春里的念念不忘,总要挥手告别,才能继续向前,就像尹川说的,我又找到了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再见,青春。
再见,青春里的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