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喜欢院中的摇椅，那夕阳下拉长的摇晃着的影子，仿佛摇晃着爷爷的一生。
年轻时候的爷爷是个放荡不羁的风流少爷，仗着自己肚子里念过几年的洋墨水，很是瞧不上包办婚姻的奶奶，更觉得奶奶的小脚让他面上无光。
忘了说了，爷爷奶奶是指腹为婚，因着爷爷外出求学，他俩的洞房之夜是彼此的人生初见。和众所周知的洞房花烛夜不同，那晚爷爷喝了很多酒，被众人推搡着入洞房后，依然口齿清晰地对着奶奶发泄自己对这场婚姻的不满，然后转身去了书房。之后的三个月，爷爷再未踏入婚房。如果不是曾祖母以死相逼，说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云云的话，他俩的生活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生交集。
你猜的很对，爷爷回家成亲也是被逼回来的，外出求学的这几年，他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她不但才貌双全，蕙质兰心，家境优渥，最重要的是她和爷爷志趣相投，在爷爷看来这般女子才是他妻子的模样。这边爷爷正风花雪月着憧憬未来，曾祖父的一封修书打碎了一切。崇尚自由恋爱的爷爷也反抗过，在被停止了生活供应之后，这位养尊处优伸手惯了的少爷不得不向生活低头。和那位受过新思想的红颜知己也斩断了联系。
虽然爷爷自诩受过新思想，但在他思想的一隅仍是固化了的。奶奶缠了小脚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在其他方面奶奶都是极优秀的。未曾进过学堂的奶奶，无论读书习字，还是刺绣女工，甚至连看账管家都不曾落下，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她都有。只是爷爷在他古旧的思想里，一成不变地认为奶奶是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家庭走出来目不识丁的。
是什么时候动了情呢？是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还是动荡不已的文革时期，亦或是走过风风雨雨之后，拥抱改革开放春风的日子里？
斯人已逝，纠结答案已经没有意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