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弟弟两岁多的时候的事情了。

     新一期的《婴儿画报》又到了，妈妈和弟弟打开书本，一个大大的、圆圆的月亮吸引了他们。这个月亮戴着一顶灰蓝色的花点小帽子，圆圆的小睛睛到处张望着，嘴巴笑眯眯的，可爱的两只小手臂兴奋地张开着。

       妈妈开始讲故事了。

                                  月亮说晚安

          月亮睁着大大的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决定出去逛一逛。小蜘蛛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刺猬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蛇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乌龟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松鼠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羊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长颈鹿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袋鼠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小猩猩睡着了，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呼呼呼——，整个森林里都是小动物们的呼噜声，月亮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啊，好困呀。”“晚安，月亮。”猫头鹰悄悄的说。

这个故事特别好玩，出现了许多可爱的小动物，小蜘蛛、小刺猬、小蛇、小羊、小松鼠、长颈鹿、小袋鼠、小猩猩，都是弟弟非常熟悉的小动物，而且“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这句话多次重复，富有韵律，再加上妈妈用她那低沉的声音和富有情感的朗读，很快使弟弟进入了故事的意境里。这个故事，弟弟一下子就记住了。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弟弟总是要妈妈读这个故事，读得多了，妈妈和弟弟就开始表演二重朗读了，妈妈开始读了：“月亮睁着大大的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决定出去逛一逛。小蜘蛛睡着了……”弟弟接着读：“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妈妈读：“小刺猬睡着了，”弟弟接着读：“月亮悄悄地说了声：“晚安”。”……

妈妈望了望窗外。窗外，天空是黑色的，映衬着远处的霓虹灯显得更耀眼了，马路上汽车飞驰的声音，“呼——”“嗞——”划过静寂的空气，显得异常清晰。

屋内，柔和的灯光下，是温馨的大床，大床上摆放着弟弟今天晚上要读的书。弟弟和妈妈并排地倚靠在床背上，打开着书本，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一人一句地读着，一个声音清脆而稚嫩，一个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妈妈看了看旁边的小脑袋，合上书本，催促弟弟道：“弟弟，很晚了，我们也要说晚安了。月亮也要跟你说晚安了。”

弟弟连忙躺下。爸爸满意地关了灯。妈妈在黑暗中看了看弟弟，说：“弟弟，晚安！爸爸晚安！”弟弟连忙说：“妈妈，晚安！爸爸，晚安！”爸爸迟疑了一下，可能被这庄重的仪式感惊住了，但他又很快地反应过来，回应了一句：“弟弟，晚安！”

于是，每天晚上，熄了灯，妈妈就对弟弟说：“弟弟，晚安！爸爸晚安！”弟弟对妈妈和爸爸说：“妈妈，晚安，爸爸，晚安！”爸爸也说：“弟弟，晚安！”

有时候，姐姐从学校里打电话回来，跟爸爸妈妈弟弟聊天完后，妈妈叮嘱一句：“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弟弟大声地冲着手机说：“姐姐，晚安！”姐姐在电话那头笑了，“咯咯咯……”妈妈感觉空气也在笑声中颤动。姐姐很大声地说：“弟弟，晚安！”

有一天，妈妈向爸爸发出了抗议：“我每天都向你说晚安，你都没有对我说晚安！”爸爸抓住被子拢在身上，想了一下，闷闷地说：“弟弟，晚安，老婆，晚安！”弟弟一听，嘻嘻地笑了：“老婆，哈哈，老婆是什么呀？”妈妈笑了，爸爸没出声，大概是没办法解释吧，这下好玩了。

第二天晚上，晚安的声音仍旧在黑夜中响起。

“弟弟，晚安！”妈妈说。

“妈妈晚安，爸爸晚安！”弟弟说。

“弟弟晚安，弟弟的妈妈晚安！”爸爸说。

这回爸爸给妈妈换了一个称呼，妈妈在黑暗中瘪瘪嘴，不吭声，弟弟却对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很快就睡着了。

2019年3月22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