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女儿因为轻微牙疼,到医院给牙齿拍了片。这才发现有一颗智齿,向着它的前邻居后槽牙倾斜生长,然未见天日,却已经开始兴风作浪。
当天去就诊的医院,不予接收,建议去高一级的医院,并给出了“专业风险提示”,什么牙齿距离啥神经太近,有“面瘫”等风险,吓得女儿像接到“死亡通知书”般恐惧难耐。
2月19日,我们去青医就诊。一路上,女儿不停地说冷,她说今天的天气很特别,风很大且很冷,透着刺骨的冷。就连正在供暖的室内,也比往日阴冷不少,纵有太阳高照,亦不能驱散这阴冷的心霾。
我搂着女儿,女儿的手冰冷,并一直说很冷。整个途中,女儿都要躺在我的怀里,我随了她,任由她把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我的怀里。
拔牙,对于我而言,是非常小的事情。对于,女儿,尤其是那个专业的“医先生”给出的最大风险警示,显然把女儿吓坏了。
我希望,我温暖的怀抱,可以驱散女儿的寒冷,和心中那些恐惧和害怕。
到了医院,我们挂号,等待就诊。这时,贴心友友已经发来了鼓励女儿要坚强的问候短信,女儿又眼睛含着泪儿给我说:“妈妈,你快看,我该如何回复!”
“随心!”我重复了那句说了无数遍的口头话。
“妈妈,我都快死了。你还说随心。我得赶紧回复了,别让叔叔担心。”
我宁愿和女儿来回拉磨,打一场口水战,也不会去帮助女儿做她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于是,我和她说起其它事情,希望以此去分散她的注意力。
过一会儿,我的爸爸妈妈的问候电话来了,女儿与她姥爷姥娘又聊了几句。后来,陆续又有几个同学电话问候,女儿也都是快速回复。我以为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问候,多少可以分散女儿一些恐惧,可是恐惧却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妈妈,我怕。如果我面瘫了,你会不会难过?同学们会不会不认得我了?”女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她想得实在是太多了。那个“医先生”的风险提示,简直像魔咒一般,一直回响在女儿的脑海中。我的所有,正常一点的言语,她也只当是我在安慰她,今日却反常地不信我说的话。
“不会面瘫的。放心吧。拔牙是个小事儿,妈妈一篇拔过一颗智齿,一会功夫就连根拔起,一点也不害怕。”我说。
“妈妈,我拔牙的时候,你要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可以的。”
“妈妈,如果我自己去拔牙,你在外面,万一,你看不到我了怎么办?”
“不会的宝贝。”
“我说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女儿盯着我问。
“宝贝儿,如果你拔牙死了。妈妈一起陪你,让你还有妈妈陪伴,好不好?”
“呜呜呜……我害怕……”女儿这么大的姑娘了,见了老母亲,还是喜欢撒娇。我看着女儿,今日如此反常的胆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心疼。也许,多愁善感的女儿,想了太多、太多……
“躺到妈妈的怀里,让妈妈搂着你,你就不那么害怕了,好不好?”我一边说,一边拉开棉衣的拉链,示意让女儿赶紧趴在我的怀里,让我紧紧地拥抱她。
“妈妈你的拥抱已经没有用了!”女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赶紧把头埋到我的胸膛,她坐在原位不动。
“为什么?”
“因为我即将要死亡,拥抱一个死亡,能有什么用呢?”
“那让我握握你的双手吧,看看你的手,已经很凉了。”
“我的手已死,没有生命了,再握能有什么用呢?也不用握了。”
“那怎么办呢?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你陪着我就行。”
“宝贝,无论你做什么,同一件事情,别人的说辞是不一样的。比如,我们如此相处,显然是互爱的,多数人是喜欢和羡慕,甚至是学习。然后,也有人,认为我们如此矫揉造作,真是无聊透顶,甚至有人言,我把你宠坏了,要训斥和教导我们一番。别人说的,都是他们自己,与他们的知识储备量、人生阅历、思想修养水平等有关,有的人说话,甚至携带着他们的一些目的。所以,别人的话,是一种变相述说自己,看似说你不过是假像而已。这已经是很棒的医院了,相信主治医生的话,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可以的。爱你。”临进入就诊室,我总结了从昨天到今天说话的思想。
“……”女儿点点头,看着我,并未回复。
等进了口腔外科就诊室,医生不让人陪护,我就出来了。后来,不知道女儿如何与医生们沟通,同意让我陪着女儿。于是,我又进入操作室,医生让我观察给女儿清口、打麻醉的过程。
顺便说一些其它的话题,聊到我的一颗智齿也需要拔掉。医生说:“来就来了,一起拔了,母女一起,多好。”
“一起吧。妈妈!”女儿突然来了一些精神,好像恢复了一些元气。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也不害怕?可以让妈妈出去了吗?”女医生火眼金睛,趁机用非常柔软的声音,低声地问女儿。
“好吧,妈妈可以离开了。妈妈快去挂号,也来拔牙吧。”
就这样,本来陪女儿拔智齿,我自己也去挂号拔了一颗智齿。
下午15:00,我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妈妈,你说是不是缘分?我们同一天,分别拔了一颗智齿。”女儿边走,边笑着,比较开心地问我,全然没有来时的惊恐。
“是的,这就是缘分哦。让我们拍照留念。2022年2月19日,我们在青医拔下了两颗智齿。一颗是宝贝那还没有见天日就被手术刀割开,并连根拔起的38阻生牙;一颗是已经陪伴妈妈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的48垂直阻生牙。”
拍完照,我们手拉着手回家。
车窗外,春风缓缓飘过,路边的树木枝头随风摇曳着。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路边一排排白杨枝头已经鼓了很大的芽孢,像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垂柳的枝头已经有了些微的绿意,随风舞动了起来。整个途中,女儿全然不觉得冷,甚至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今天,是女儿开学的日子,因为一颗隐藏的智齿突然引发牙疼,退了车票去医院拔牙。这几天,因为女儿开学,我内心正有说不出的难过滋味。一颗智齿,出现的刚好,让我们母女可以再多呆一周,我的心转眼又舒服了很多。加上,这次女儿内心突然生出那么多的恐怖,如果一定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会很难;在女儿这次拔智齿的过程中,我也给她讲了一些我遇到的就医案例。让她明白,生老病死,那是正常的自然规律,人人都会遇见。莫要听很恐怖的极端风险,也不要予以轻视不管不顾,平常心应对,一切顺其自然甚好。
也许,一切都冥冥注定。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皆是最好的安排。
感谢亲朋好友的挂念,一切都非常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