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考琳·麦卡洛
楔子
我们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总是会在头脑里寻找答案。在我们眼前的无数的景象似幻似真,或者亦真亦假。
寻找答案,是我们一生中唯一的命题。
我们寻找自我或者迷失自我。
寻找是一个永恒的命题,我们不停地搜寻符合自己意愿的答案。
我们看四季变换,如同看生命的搜索,“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
时间,是的,时间在推移着景物的变换,也在推移着我们脸庞和躯体的变换,但内心的世界,是看不透彻的风景,你看看身边的人,熟悉的脸,陌生的心。
所以阅读这样的一段故事,不妨去对号入座。
到头来,任何曲折反复都会柳暗花明,回归本来的简简单单。
我移居澳洲已有十年了,由于自身的职业原因,我经常去酒吧听来自世界各地的异乡人讲各种故事。我听的不是故事,而是每一位异乡人的乡愁,是那些烈酒都无法稀释的情怀。
特别是他们喝醉之后的胡言乱语,但并非毫无逻辑,在混乱的词汇中隐藏着有清晰的理性。我不是酒鬼,但我却是常醉的人。
我一直坚信,喝醉酒的人实际在享受另外一个妄想的世界,那方天地或许是潜意识里最渴望存在的疆域,自由,自在。
有一次,我在酒吧里,听一位醉意阑珊的荷兰人讲,《加勒比海盗》里的鬼船“飞行的荷兰人号”并非杜撰,而是真有其事,在他家乡的海域,每隔12年就能碰见一次,他十岁那年还被邀请到船上玩耍,要不是因为父母在岸边跪地苦苦哀求船长,也许他就一直生活在海底了,说不定也是“飞行的荷兰人号”的船长。
“你信这个故事吗?”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这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微胖男子,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看上去温文儒雅。
“不信,这不过是一个骗酒喝的酒鬼罢了。当然,这个故事很吸引人,我很喜欢。”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是哈佛大学神学院的沃德(Void)教授。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接过名片瞭了一眼,放进怀中,“叫我简先生就好了。”
“我倒是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沃德教授拉回了话题。
“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我轻轻地转动着高脚酒杯,晶莹的酒杯在灯光下急速旋转,像一个永不停下的陀螺。
我承认这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但绝不认为这是一个真实的经历。
这不过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为了杯中之物,为了口福之快,杜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而已。
“因为我认为他是真的。”沃德教授双眼温和而又不容置疑地看着我。
这实在是最苍白的理由!最无理的理由!!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真的。”沃德教授补充了一句。
我心中冷笑了一阵,但脸上不露声色。
“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故事,”我把目光从旋转的酒杯移向沃德教授,“我认为你其实也并不相信,你需要喝什么酒,尽管说,我可以为你买单。”
“呵呵,我一个大学教授,一杯酒钱我还是给的起的”沃德教授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直接点穿了我的弦外之音。
“我猜,你左边脚趾的伤将会痛一阵子。”沃德教授眯缝着双眼,以戏谑的神态,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左脚?脚趾?我脚穿着皮凉鞋,但目前为止完好如初,哪里有什么伤口?
这所谓的教授是不是也喝多了?我索性不再理他,继续与那个荷兰人胡侃。
沃德并不气恼,向我说一句:“简先生,在岛上多加小心。六个月之后,眼睛所见的东西未必可信。先行告辞。”
沃德教授对我略一颔首,然后一阵风般走出了酒吧。
临出门时,他回头朝我嫣然一笑,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知道了他在告诉我,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愣住了,在那一瞬间,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洞悉他心里的想法。
突然,我的左脚感到一阵剧痛,装满着红酒的水晶醒酒壶从桌上滑落,砸中了我的左脚脚趾!破碎的玻璃渣插进了我的皮肉,血淌了出来。
我一时错愕!这个沃德教授居然说中了。
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的疑问使我想追出去问个明白。
但我起身时候,被酒精和故事麻醉许久的脑袋,却越发疼痛起来,我不由地晃了几下,醉意变成困意。
在酒保慌慌张张给我贴创口贴的时候,我居然睡着了,或者醉了过去。
什么沃德教授,什么荷兰人,什么鬼船,什么什么,都迷迷糊糊,混成一团睡意。
夏日海边微咸的风,比酒还容易催眠,海上白帆点点,光斑追逐着光斑。
我的脚疼了差不多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