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隔音性能极差的木板楼下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把我从酣睡中唤醒,睁开朦胧的双眼,父亲那带着气喘的喊声又钻了上来,"起床了,共宝,该去上学了”……,记忆中,那时的父亲也才四十多岁,已患上严重支气管炎,每天早上的咳嗽几乎成了我的起床铃声。
父亲憨厚正直,从抗美援朝前线复员后到地方,放弃优越的镇政府工作,主动要求进入地方的建设单位,并且把母亲也纳入他的麾下参加基础设施建设工程,为社会主义建设增砖添瓦,父母亲成天与石灰水泥打交道,早出晚归,微薄的收入拉扯着我们兄妹五人成长,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红薯米饭拌油豆腐,已是我家生活的奢侈品了。每逢过年,楼板木梁上悬挂的几块被炭火熏得黑漆漆的腊肉俨然成了美味,因难见油腻,春节那几天的肚子肯定会被闹腾得极不舒服。
高中毕业的我又要离开父母去异地求学了,这时的父亲已病退在家,镇上的交通不是很方便,也是为省几个车费,父亲陪我在公路边拦顺路的过境煤车,秋风肃肃,高吭的咳嗽声又不禁响起,我劝父亲回去,不必相送,父亲不依,执意坚持。只见一台台货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绝尘而去,父亲挥手拦车的手臂一次次举起,一次次放下,我瞥见了父亲无奈的眼神,终于,一个好心的货车司机把车停了下来,父亲憋足劲帮我把行李放上车,车临开前父亲突然又像记起了什么,在鼓鼓口袋里掏出一把皱皱的厕纸递给了我,从货车的后视镜里看到逐渐消失的父亲身影…,那一刻,我泪眼婆娑。
再次听见熟悉的咳嗽声是从医院的病房传来,我哥捎信说父亲病危,我站在父亲的病床边,凝视着插着输氧管的他,父亲抖擞着干瘪的手掌拉住了我,眼里泛着慈祥和淡然,这就是我曾经伟岸挺拨的父亲!那瞬间,我心碎了…。
收到儿子微信祝福,才知道今天是父亲节,我读过朱自清笔下的《背影》,也听过筷子兄弟的《父亲》,都说有一种记忆可以很久,有一种思念可以很长,“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我多想再次回到儿时的睡梦中,倾听父亲那亲切的咳嗽声…!
父爱如山,深沉含蓄不表,那挺直脊梁和宽广的肩膀承载着家庭和社会的责任,父爱是那么的质朴,无私地奉献着儿女,我想对已远在天国的父亲说:我爱你!父亲。如有来世,我仍做你儿子!
向普天之下为儿女辛勤打拼的父亲们致以最诚挚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