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市当农民
作者:半农
融入到钢筋水泥,在城市中学会生存,在心中保留那一份乡土情怀,做一个不伦不类的城市农民。
一层轻纱飘渺在金色的田野上,微风拂过,金色的稻穗轻轻摇曳,像潮起潮落,浪花朵朵;沁入心脾的丰收的味道,温柔微凉的露水,打湿了孩童的裤脚,睡眼惺忪,手拿着一把把镰刀,一个个编织袋,在田埂上向着远方的晨曦跑去......
这样的情景无数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且现在只是在我不那么十分清晰的脑海里,它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儿时的镜像里每到暑假,7月上旬玉米成熟,便有了5点起来抹黑前往田地掰玉米扛回家的场景;7月下旬花生饱满,也就有小板凳田中坐,扯落地花生的故事;8月上旬中稻收割,穿着长衣长裤飞奔在稻浪中,镰刀飞快的一茬茬,堆放在稻梗上,太阳出来,随着汗如雨下,伴着剔谷机吱吱呀呀的声响,鸟语虫叫,还有一家人的说说笑笑,邻居送茶的呦呵,编奏一曲田野之歌。
所有的农作物收到家并没有完,那时孩童便多了一件事情:“夜观天象,昼看云层”。俨然诸葛孔明在世,只是扇风的不是羽毛扇,而是自制的大蒲扇;谈论的不是“紫薇陨落,自有天命”,而是“雨落几分,云深几尺”。天气预报一般只告诉一个较大县级市的天气情况,大山区自有一套“风云图”。
从星象、云层、霞光以及风向来判断下雨的具体地点:“月亮长毛,大雨豪豪”;从雷声的前后和大小判断下雨时间的长短和雨量的大小:“雷打雨前雨必须短,雷打雨中长绵绵”。孩童们根据长辈经验的传授,确定天气状况,来决定农作物的晾晒时间和地点。
一旦乌云西来,大雨必至,拿着扫帚,簸箕赶紧抢收晾晒的农作物,几分钟之内收回摊放在房间中,于是又开始一场猫和老鼠的好戏。
咚咚咚一声,思绪拉回,原来是室友点的外卖送到了。
我靠在水泥墙上,听着隔壁左右游戏的喧嚣,几个音响的竭力吼叫,突然让我有种不适感。水泥墙中从背后伸出一双魔爪,想把我扯进那一方方正正的空间里。在我上大学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那一片片山山水水,那一层层金色的麦浪,那一首首动人朴素的歌谣,那一点点闪耀的星空,那一栋栋雕梁画栋的老房子,那一望无际的空间。站在哪里都是人潮哪里都是灯火通明前,我害怕,我朝天空望去,想拥抱属于我星河,没有,灰蒙蒙的,只有灰蒙蒙。那抽空回一趟老家吧,总会治愈你的,有你自己的所属。
脑袋浮现儿时的歌谣,田间打滚的映像,满怀期待坐在靠窗的大巴上,司机提醒到:“要进山了,大家系好安全带”。像个孩子一样高兴,马上就要回到那个记忆的世界了。
我呆住了,春三月,往日的油菜花海不再,代替的是荒芜和破败;路旁的老房子正在推倒,露出巨大的木制横梁,代替的是钢筋和水泥;沿途谈笑风生的老人孩童稀稀落落,代替的是火鸡踱步;山间鸟语狗吠全无,代替的是挖山机器的轰隆。
原来我的那个空间只存在我的记忆中,也只在我的记忆中。
不是有句话说“诗意地栖居着”,对的,失忆的栖居着,失意的栖居着。我想我得做些什么。于是我开始在城市当农民,拿起手机,录音笔和本子,记录每一个有着印记的物件,记录每一个流传几千年的故事与传说。于是,明朝弘治十四年的石刻(公元1501年),竹子扎成龙的技艺,六都的歌谣旋律等成为我电脑最重要的文件。
通过自己的一点所学,帮助坚守的山民销售农产品,制作我们过去的记忆传媒,只为我的孩子见到麦苗的时候不说是韭菜,只为我的朋友听到吱呀的生活不说是糟粕,只为我的另一个自己闻到泥土味道的时候记得那时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