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这一天
我相信,我的这一天,是被鸟的啾啁声声解开的。
本不该有鸟鸣的,早晨,天寒,且下着不紧不慢的小雨。鸟的啼鸣就在此时,从光秃秃的树枝间漏下。
鸟叫不上名子,秀气,多色,尖嘴巴,闪闪躲躲搅拌舌头。
树普通,梧桐,脱去芳华,赤裸,留住的果子悬铃样摇。
啾啁好听,对树多看几眼。
走在路上,便不单调。梧桐一棵又一棵,鸟不多,分不过来,一些树落寞。
我不落寞,听了鸟鸣,勾起了去乡下的心。
一领围巾做饰,风拒绝在了脖子之外。
乡村的野外空旷,我看到了寒鸟,喜鹊,喳喳叫。贵客降临,喜鹊报讯。我是田野的贵客,田野是我的亲人,倒是贴切。
入乡随俗,我本是俗人,融合一起,我就是一捧土了。
冬天的土松散,长青青麦苗,麦苗扎在我的身上,我有了持镰的想法。
不问收获,但问耕耘。我为所有的耕耘折下身腰,想得最多的还是收获。
农家已不见炊烟,炊烟散尽,美了的乡村,少了样装点。
我用围巾做导具,学炊烟飘飘,一些心情放纵起来。
围巾白底黑格,来路清楚,一位画家朋友的赠与,有着法国人的浪漫。浪漫的是围巾,不是我。
画家朋友正在南方写生,著名的游览胜地,人赶着人,放不进一个画架。
田野无人,我电话与画家。告诉他,围巾似炊烟,大地空阔,正可作画。
喜鹊引路,我知有村庄,喜鹊伴人,否则它的叫声毫无意义。
村庄好静,浅色的容颜,做足了新的文章。
关门,闭户。闭户,关门。
窗户大睁着眼睛,在说一家家远走的故事。
睁开的眼睛是留给燕子的,春来人不归,燕子作代表。
燕子是个符号,春天的符号。
还是走进了门户。俩位老人家,坚强的留守者。他们捏紧我的手,用衰老的力气说话。他们的语言累了,累得要深深歇去。
喜鹊立于门前树枝头,树是落叶树,国槐,半中央,搭有鹊巢,和老人的居室对门,算是紧密的邻居。
老人的居室两层楼房,空旷,装满了凉风。
鹊巢临二楼窗户,俩位老人看得清喜鹊梳妆。
喜鹊喳喳叫,我是俩位老人陌生的贵客。
老人送我出门,送了一程又一程。停下时,地上一垄麦,正从积雪中挣脱,青青冒尖。
喜鹊还送,它的翅膀切割寒风,扫在我的脸庞上,有薄薄的水意。
我扬手挥动,喜鹊飞去,它将在俩位老人窗口放下翅膀,作一次凝眸,看老人佝偻身子,将目光抬起来。
晚上翻笺谱,翻到《萝轩变古笺谱》下册仙灵之四向日鸟,心颤。向日鸟为鹧鸪。据晋代崔豹《古今注》记载,鹧鸪生南方,惧怕寒冷,常朝太阳方向飞翔。
解开我一天的鸟鸣,也该是向日鸟,雨天,无太阳,它们叫声的方向,一粒太阳晴好。
2018.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