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城小酒馆
真的有人,几生几世不愿意投胎,去等一个未知吗?如果有的话,他应该很爱那个人吧?清风十里,一抹红尘,来去快,忘却难。
1
午夜十二点,深夜酒馆大门前,来了一位年过三百岁的死灵。从他一开门进来,老板横刀就看出,他与普通灵魂不同,执念非常深,灵力也很强。
这个死灵叫唐守,因为以灵魂之躯在世间徘徊了三百年,能够存活这么久,灵力自然不弱。
“吃点什么?”
横刀面带微笑,已然感觉到唐守来者不善,周身的灵力释放出来,桌子椅子都在颤抖。
“甜酒一杯,红尘一盏,画饼一张。”
“稍等。”
这每一道餐点都代表一生,是个有故事的人。唐守点了餐之后,灵力依然没有散开,横刀依然面带微笑。虽然这股灵力很强,但也不至于让横刀表现出紧张。
这个男人看着眉清目秀,眼中却始终带着杀意,对整个酒馆都有所提防。正因为唐守在,平日里来深夜酒馆的客人们都不敢进去。因为他们从老远就感觉到了,唐守的灵力中带着一股道气,也就是说,唐守生前,是一个捉妖降魔的道士。
都说道士半通灵,虽然不能像横刀一样天生具备通灵的能力,但至少他们有办法可以发现魂魄并降服。而一些道气比较强的道士,在死亡之后,道气与灵力融合,就会比生前更强,所以普通的魂魄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感受到杀意,而不敢靠近。
“先生,你把我的客人们都吓走了。”横刀把唐守点的餐送上来,还送了一句温馨提醒“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那么吃完就请离开吧。”
“来者即是客,我并没有做什么,老板为何赶我?”
“我这里只要是有缘人,都可以来,而你,是缘之外的人。
”“何出此言?”
唐守眉头一皱,这老板果然不简单。他原本就是特意循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而来,并不是因为缘分而来到深夜酒馆的。
“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横刀见他不识抬举,便开始释放自己的灵力,在一瞬间就把唐守的灵力压制下去,吓了唐守一跳“先生是来找人的吧?”
“没,没错……”
被横刀的灵力震慑之后,唐守说话的语气不再趾高气昂,倒是客气了不少。
“那位姑娘,三天前来过,何时会再来,我也不知道。”
横刀说罢,走到大门前,开门迎客。见是老板开的们,客人们才敢纷纷涌入店里。
2
三百年前的平安市,毗邻现在的繁华市,那时候还是一个小镇,小镇里曾经出现过一次极阴之月,在七天的时间里,整个小镇几乎处在看不见阳光的状态。
极阴之月的照耀下,亡灵得到滋养,力量变得很强大,几乎稍微暴戾一点的亡灵都能够实体化,攻击活人。
当时的唐守是镇上法力最强的道士,降妖除魔是他的职责,自然就冲在最前面,对付暴动的亡灵。
因为亡灵数量太多,唐守杀红了眼,七天七夜几乎没有休息,筋疲力尽,靠着意志挺住了身体不倒下。
当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唐守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剩下一股执念,而对方亡灵,只剩下一个素衣女子,她本来狂暴嚣张,但是在破晓时分,就变得面容和善,甚至想要触碰阳光。
魂魄都是害怕阳光的,她即使被阳光照射到浑身不自在,依然妄想伸手捕捉阳光。
“喂,道士,你快杀了我吧。”
“嗯?”
唐守拿着道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那个女子。可走近了一看,女子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好像非常痛苦,非常渴望得到解脱。
“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虽然斩妖无数,可眼前的女子毕竟是一个娇弱的姑娘,他也下不去手。
“我累了,杀不动了,你走吧。”
唐守把剑插在地上,人也坐在地上,有意放她走。女子立刻收住了眼泪,调皮地笑笑,然后转身就跑。
“喂…”
当女子跑了几步后,唐守叫住了她,她又立刻停下了。
“你,你说了放我走,不要反悔啊。”
“你叫什么名字?”
“采云。”
“走吧。”
知道她的名字后,唐守挥挥手,让她走了。
而之后的日子里,小镇恢复了平静,偶有妖魔出现,唐守就帮着镇上干点活,捉捉妖,镇民们也会给他一些报酬。
唐守的习惯很简单,早上起床练功,做饭,中午看书,下午上山采药,晚上研习道法或者去镇外除妖。
很多人不知道,一个捉妖道士的身后,总是跟着一只俏皮的亡灵,只有唐守自己知道。那个俏皮可爱的亡灵,就是当日他放走的采云,以后的日子里,他都没再对采云下过杀手。
3
日久生情,唐守逐渐习惯了采云在身边,一日见不到她,就会心情紧张。
然而,人和亡灵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唐守身为捉妖道士,对亡灵动情更是犯了道术一行的大忌。因为动情,每次采云靠近唐守的时候,他就会功力大减,可是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采云,他不希望采云因为这样而离开他。
可是,即使唐守不降服采云,她一个亡灵长时间和道士在一起,也会吸收道士的灵力。拥有了道士和亡灵两种灵力的采云,会成为双灵体,对亡灵来说是提升灵力的肥料,对道士来说是危险的存在,所以到处都有人要找采云的麻烦。
为了保护采云,唐守要面对的不止是妖魔,还有很多同样法力高强的道士法师。为此,唐守遁入魔道,与世间一切为敌,只要采云的灵魂安好。
因为树敌太多,唐守几乎没有哪一天是休息的,即使睡觉时,也皱着眉头。
“守,你回头吧,再跟我待在一起,会成为真正的魔的。”
趁着唐守睡着之际,采云悄然离开他身边,哪知道还没走出一里,就遇到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他正是唐守隐居在深山的师父。
因为听到了很多关于徒弟的传言,师父决定下山一看,果真是徒弟被亡灵迷了心窍,于是提起道剑,就要杀了采云。
此时唐守赶到,为保护采云,竟提剑指向师父。欺师灭祖可是人神共愤的,唐守拿剑指向师父的那一刻起,全身的道气就被封住了。他手上的道剑瞬而掉转方向,朝着他自己的胸膛刺穿过来。
见此一幕,采云也冲了上来,扑在剑尖上抱住唐守。
“守,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回头吧。”
采云原本就是亡灵,承受不住道剑的灵力,直接魂飞魄散。而唐守在那一剑之后,并没有受到多大损伤,只不过采云走了,他也不愿苟活,便运气震碎了自己的筋脉,暴毙而死。
师父苦叹一声,将他的尸首葬在了采云消失的地方。因为转世投胎就会忘记采云,即使知道采云已经魂飞魄散,唐守依旧不愿意去地府,于是成为孤魂野鬼,一晃世间三百年。
4
深夜酒馆里,唐守喝完了酒,吃完了餐,起身就要走,横刀叫住了他。
“先生,你等的人,也在等你。”
说罢,横刀拿出了一本小说,让唐守随意翻开一页,上面赫然写着采云二字。
三百年前,采云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靠着当年在唐守身上吸收的道气,残留了一点魂魄,来到了地府。
她自以为唐守百年终老后,会来地府找她,所以宁愿整日接受酷刑,也不愿意转世投胎,一晃三百年。
在小说中,仿佛涌现出采云在地府遭受苦难的一幕一幕,令唐守心神绞痛。可他又有些欢喜,这傻姑娘,原来她真的没有魂飞魄散。
“三天前,她来此处,把你们的故事都告诉了我。”横刀低沉着声音说“她等不下去了,三百年的时间,太长了。”
“她?”
唐守想问的事,横刀点头,没错,见完横刀后,采云就回地府转世投胎。而正是因为她决定放弃时候的心痛,指引着唐守来到深夜酒馆。
“来深夜酒馆全靠缘分,我并非有意要赶你走,只是你再不快点,就看不到采云出世了。”
横刀笑笑,看向繁华市医院,唐守恍然大悟,在医院的方向,强烈感应到了采云的气息。
那时产房里的女人疼痛万分,发出了哀嚎的叫声,当唐守赶到时,正好听见了采云降世后的第一声哭。
“还好,等到了你。”唐守望着婴儿笑笑“上辈子陪你太短,如今,我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变老,再陪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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