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讲一个故事,关于可可西里,但不是可可西里的美丽传说,这是陆川的一部电影。
剧情讲的是有个叫可可西里的无人区,不法分子盗猎藏羚羊将羊绒卖到国外的事迹越演越烈,藏铃羊保护站自行组建了一支巡山队和盗猎分子抗争,更有不少队员死于盗猎分子手中,一个来自北京的记者尕玉不远千里来到自泰,想要调查可可西里的巡山队和盗猎分子的故事,在隔天便同他们一起出发巡山。路上拦截到一辆出入可可西里边境的车辆,在车上每个人身上都搜出了羊绒,他们是盗猎分子的运货的帮凶,也是当地村民,队长只能没收羊绒,放他们走。
下一站遇到了大片藏羚羊的残骸,已经被秃鹫吃的只剩下骨架,这五百多具血肉挂在白骨上骨架的场面,瘆的发慌。等到烧毁骨架继续上路,终于逮到一波人,等过河追上发现是盗猎者的剥皮运货人,他们质问出领头人找到埋羊绒皮子的地方,又继续带着这帮人上路,某天晚上马占林和他的三个儿子逃跑了,等他们追上一个同伴得了肺水肿,在此,他们选择了分头行动。刘栋拿着全队的钱带着受伤同志回县里医治,另外再带上物资从另一条路出发接应他们,队长带着其他人继续追击盗猎者,这次队长铁了心也要追上这批好几年没抓住的盗猎者。
可是粮食不够,车油不够,钱和子弹都不够了,他们不得不丢下俘虏,俘虏们不想跑,因为他们已经深入这可可西里的腹地,步行是走不出去的,只能送死。队长还是继续上路,出发没多久,另一辆车抛锚了,车上的三个队员只好选择原地等待刘栋的救援。
走到这里已经是十二天了,队长和记者还有另外两个队员继续往前,慢慢开始步行,慢慢只剩三个人,只剩两个人,他们追上了盗猎者,但是他们有十几个人,还人人手里有一把冲锋枪,队长还是坦然走过,马占林出现了,介绍了他们老板,队长给了盗猎头目一拳,被他们杀死,记者尕玉不是日泰人幸免于难。回去后,他写下这篇报道震惊全世界,一年后,国家在可可西里设立自然保护区,组建森林公安,自此巡山队解散。
记得影片中有三场葬礼,第一场是片头一开始的被盗猎分子抓住的巡山队队员强巴,目睹盗猎分子屠杀藏羚羊后,只因为是日泰人就立马被枪决的人,葬礼是喇嘛诵经围着他,并将他身体洗净,镜头只有镰刀挥砍的画面,还有不远处十几只秃鹫纷纷赶来守候食物,这就是天葬吧。
第二场是上百只的藏羚羊被屠杀啃食只剩下骨架了,巡山队将骨架成堆埋入坑中点燃,围着火坑边诵经边围着走,许是超度灵魂。
第三场是影片最后队长在尕玉面前被盗猎者杀害,回乡后在家人队员诵经中,喇嘛洗净身体用白布盖住,等待着抬上天葬台。
三场葬礼将死亡的庄严肃穆渲染到极致,没有过多的言语描述,只有喇嘛经人的颂歌回荡在可可西里的上空,平静的祝愿那死去的人们化作可可西里的草原,湛蓝的天空,翱翔的雄鹰,归于自然。
我想天葬是藏式的习俗,藏族人信仰的是长生天,死亡都是上苍来收场,包括哪些尸骨露野的藏羚羊也是,火葬的方式去敬畏生命,尽管这样的做法依旧停留在过去的时代,但他们同时也拿起枪杆同藐视藏羚羊生命的盗猎分子作斗争,这算得上人性的光亮。
影片中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保重,平安的祝福。
巡山前,队员同家人的分别,在这里埋下了伏笔,队长女儿攥紧的手埋着头不舍得样子,记者也许那会还不知道这巡山一次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事实上每一次的巡山都是拿生命做赌注,没人知道这一次的离别是不是最后一次,所以每个人都显得格外珍惜。但家人们尽管不舍也不会阻止。那一刻的祝福是带着希望的。
队长在快要粮尽弹绝的时候丢下马占林他们,队长也说了长命百岁的祝福,那一排人站在那看着队长的车子走远,他们几乎没有表情,但眼神里有无助,有怨恨,有渴望,都在马占林那句:“我们走不出去”这句话里。那一刻的祝福是没有底气的。
就像那句“只要不下雪”,显得苍白无力,这就是人类对抗自然、对抗命运的诸多无奈吧。
这部影片很值得深思了,有很多描写人性的镜头需要慢慢解读。
刘栋死于流沙可能有人会觉得是影片的败笔,因为这样才造成后面的悲剧,导致他们没有物资撑下去,导致追上了盗猎者队长还是死了。但是之前看星星的那一晚,他们聊天时就说过,在这片也许你踩的脚印是地球人踩上去的第一个脚印的可可西里,有很多人进不来,进来了也出不去,因为到处是流沙。也许你认为他们这么多人都没遇到,偏偏他遇到了,你错了,在这里刘栋是独自一人前去接应,如果是两个人,那至少有人还能救她,一个人无助的在流沙中挣扎,最后绝望的陷进去,那样的九十几秒应该是全篇中最压抑的存在。其中有三十几秒的远景空镜头将那份孤独悲凉放大,这不是偶然,是必然。也许队长们遇到过,但胜在人多,还有活命的机会。
队员胖子他们三人原地等待刘栋的救援,可惜,就算队长无数遍祈祷千万不要下雪,偏偏还是下了。下雪后,温度降低,刘栋进山也难,加剧了他们的危险。当死亡袭来,胖子是恐惧的,但他们还是坚持冒雪出走,同大自然做抗争,庆幸他们胜过这一局。
其实队长说不下雪就好了,他是在欺骗自己,一个常年在可可西里巡山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天气情况,可惜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祈祷,而他的使命更重要,所以他只能跟记者说:只要不下雪就好。就像之前抓那帮俘虏时其中一人动脉中弹而死,为了抗争盗猎者,他们也伤过人命,打骂过俘虏,甚至无视着马占林他们的送死。
在一个法律约束不到的地方,人性都在接受考验,矛盾的发生着。
而面对盗猎者的猖獗和肆无忌惮的掠夺他们的生命,面对政府无编制连医生都瞧不起,无物资自个想办法的困窘,面对可可西里恶劣的天气随时吃人的流沙,巡山队还能集各种职业的人义无反顾的去巡山,一家人般的围桌吃饭,见面亲如兄弟的热情拥抱,伴着节奏围成圈跳起藏族男子的舞,手臂恣意挥洒,说不出的豪情洒脱。深夜齐唱着思念家乡的歌谣进入梦乡。人性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同样,他们明知买卖羊绒是违法的,而他们巡山也是为了禁止盗猎者非法买卖羊绒,但形势所迫的时候,他们也会拿死去的羊皮去就活着的羊子。队长说,如果要追究我会去坐监狱的。其实很讽刺,他们阻止盗猎者的违法行为,自己却也是做着违法的事,这就是矛盾,人性的矛盾。
影片中有有三波人在可可西里前行的镜头。一波是马占林那一帮俘虏,走着走着局倒下一人,旁边的人只是扯下他的围巾裹上又继续前行,对死亡的淡漠让人愕然。最后都只剩下马占林和他的儿子们。
换过镜头,是胖子们三名队员打算走出这片无人区,队友倒下了,他们背上队友继续前行。在这里就和那帮俘虏有了不同,虽然是同路却在人性上展现了不同。
最后一波是走在最深处的四名巡山队成员,包括那名记者,走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俩,早已抵不过盗猎者的十几把枪口,在枪决记者时,马占林替他说话了,也许是看在之前俘虏期间记者对他老人的照顾,最后他在队长的尸体边上站了许久,仔细看着队长,不知道是在确认他是不是死透了,也许他是记恨当初的丢下之仇,还是觉得愧疚的踌躇,因为队长每次都只是罚它的款,并没有关押他,但我相信前者。
马占林这个人非常的滑头,经验老道。常年同盗猎者做生意,刀口上舔血的人很会见风使舵,在车上他却道出了干这档买卖的无奈和辛酸,就那么平淡的叙述着,夸耀自己是剥羊皮最好最快的人,并没有觉得这是违法的事,向记者讨要一口烟抽抽,让我看到了他身上的贪婪,半夜带着儿子们逃跑,被逮到将钥匙藏在毛领下边,看到了他的狡猾,让自己的幺娃救下那个肺水肿的巡山队员,看到了他的善念,那句走不出去了的摇头,看到了他的无助可怜,但是就在最后站在盗猎者身边的他,介绍着他的老板,说着一路走来死了不少人的平淡,让我看到他的麻木不仁,最后他站在队长尸首边左右观看,确定了才跟上他们的步伐,那一丝丝的残忍流露无疑,就像观看自己的作品一样,把人命看的如此轻贱。
几番的人性善恶交织,让我意识到这部影片并没有英雄,即使你觉得日泰是,巡山队是,尕玉是,但在流沙、缺氧的环境、枪杀面前也不过是易碎的容器,像普通人的抽搐、颤抖、倒地。这才是人哪,有血有肉的人性。
即便再渺小,也还是愿意保护着可可西里,守护着藏铃羊,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恶劣的环境,艰难的生活逼得牧民没得选择去扒羊皮,去盗猎。
政府的缺位,法律的缺失逼得巡山队没得选择卖了羊皮。
是,的确很多时候没得选择,但我们还有信仰,让一个人独留无人区三年守护一方天地,让青大师范生甘愿当上随时没命的巡山队员,让日泰面不改色拒绝盗猎头目的收买,不惧死亡。
影片用平白直铺的手法叙述着人类与自然的博弈,背景音乐上也做了大量留白,只有写实的记录着他们的歌声,诵经声和枪声。在这场博弈中你能强烈的感受到大自然可可西里的磅礴宏大,人类的孱弱渺小。
整部片子对可可西里的拍摄镜头更多,不论的开篇的夜色草原虐杀,还是巡山队穿越的山川河流,草原荒漠,夜下星河,或是流沙雪地,当地人生也可可西里,死也可可西里,对无人区透出的喜爱和敬畏,甚至是信仰。
就像他们称藏铃羊为“我们的羊子”,称无人区为“可可西里”,汉译为美丽的青山美丽的少女。
就像日泰队长对尕玉说的一段话:
“见过磕长头的人吗”
“他们的手和脸脏得很”
“可他们的心特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