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刑侦重案录03尸体有话要说

北海道石狩川

上一个案件:三个月前的8月5日清晨9点,北海道江别市的一则落水死亡报道,在周末晨间叽叽呱呱口若悬河的日本群体主持性的综艺节目上方以简单的几行字播报出来。

平时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的上班族,此时也不过刚起来啜饮着咖啡,嚼着生菜沙拉,慢慢悠悠地观看电视屏幕上方的速报。这消息也没打扰到他们看综艺节目的心情。

然而这起由起初的看似单纯的落水死亡事故引起的骚动,在后来的长达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似一道冰棱划破了八月列岛的炎热空气。演变为日本全国范围内的广泛性关注侦破调查案件。

北海道石狩市发源的石狩川,(注:川在日语里与中文同意,即河流的意思,多用于河流名),在两度穿过国道337及275号线之后,又流到了江别市,且再度与国道337号线相遇,然后流到与函馆本线交界处。

在那附近的岩石遍布的滩流边上,有人向警方报案。

当天,报案者大津幸雄(43)。称与妻子大津绘里香(37),在今日早晨与附近河滩相近区域晨练散步时,妻子因不慎坠滑入急流中。大津幸雄又称因本人也与妻子一样,不会游泳且当段河流水势颇急,因此只能看妻子被河流冲击卷带而不能救助,跟随顺溜而下的妻子奔跑至报案地点,亲眼目击妻子的头部遭到岩石撞击,后在十几米处的河流拐弯处的岩石滩被众多石块阻挡,方才停下来。

大津幸雄也在此时立刻用携带的手机报案。

那怎么不早一点打电话。警方询问。

因为我怕绘里香被冲到找不到的地方啊,到时候搜寻到再抢救就更加来不及了,不如我先跟随跑一段。

江别市警署立即赶往报案人所在地点即事发地点进行救援。当然为时已晚。

大津绘里香已无生命体征。现场勘验,前额处头骨有撞击型凹陷伤痕。除此以外,额头脸部还有多处细小密集的划伤。其中额头的伤痕初步可以判断撞击强度极有可能导致脑震荡后的昏迷溺水,甚至即刻速死。

肺部积水情况等需要在尸体解剖时进一步研究证明。

警方随后在现场调查了大津幸雄所指认的散步河段区域的相关环境。

从谷本公园其中一个出口面向的向市民开放的散步区域,都属于较为开阔平坦,植被也是浅草为主,是很多人晨练及黄昏散步或慢跑的合适区域。

此区域纵向全长达到2.8公里左右,慢跑者或者马拉松练习者虽然需要反复来回,但普通人若走一趟来回,运动量就已经足够。

过了此区域再往下游河段走,滩险流急,虽河流边蒿草茂盛也有别样景致,但路宽以及铺设情况显然已不适合散步。更有标牌指示小学生初中生等禁止到此处玩耍。

大津幸雄回顾道,在过渡区域处本已准备折回,但绘里香说再往前走走。今日风不大却是夏季难得的气温适宜的天气。看看下游河段风景也蛮有趣。

两人都蛮有精神,于是绘里香从沿岸的石头再踮脚走进河流内部的石头,往下游方向看。

然而就在那时可能因石上苔滑绘里香没有踩稳失去平衡,落入河中。

警察对当处岩石具体形样等情况与绘里香头部的伤痕进行对比确认,认为大津幸雄所述与案情基本吻合,没有疑问。

大津幸雄涕泪横流,对妻子的意外丧生的悲哀,大到陈述完事故情形之后就一直用穿着运动服的手肘处多次按压在眼睛及额头处,擦拭眼泪。

此案作为单纯人身事故在速报过后结束。

然后,随后绘里香的双亲桥本贤治(67)与桥本裕子(65)对此事提出严重质疑,要求警方以刑事案件再次彻查。并宣称他们认为女婿大津幸雄就是杀害女儿的凶手。

注:日本女性出嫁以后基本随夫姓。此处,大津绘里香,原名为桥本绘里香。

而警方因找不到确实的证据,并没有打算再度深度拓展案情经纬,桥本贤治夫妻二人的意见并未得到落实性考量。

此后,桥本夫妻二人自行委托了相关调查机构证实:大津幸雄在去年年底即2016年11月,购买了绘里香的民间保险公司的伤害保险。赔偿金额为一亿日元。今年四月又再度购买了人身意外事故险。仍然为高额保险的一亿日元。

两项合计为两亿日元的超高额保险都是在前后十个月以内。

此为重大疑点。警方不得不慎重考虑重新以刑事案件立案侦查。

但两三周过去,以尸检为本案的几乎是唯一的直接的证据表明,大津绘里香头部剧烈碰撞,确实有强烈脑震荡的痕迹,并且肺部积水也有,可能脑震荡之后并没有即刻死亡,而在被水流冲击过程中引起溺水造成的肺积水,并遭遇多次碰撞,导致最终死亡。

顺流而下的过程中,经湍急处岩石及河堤碎石的摩擦,摩擦出大量细碎伤痕。

警方虽然通过保险金几乎可以完全推测出大津幸雄杀人动机明显,有绝对的作案嫌疑。但束手无策。

保险公司也因警方给不出大津幸雄的谋杀证据而无奈准备支付赔偿款项。

再度准备结案时原告代理律师邀请了自己的好友,重要法医鉴定专家,诉说案情。

法医专家三上清一郎还没有在医院遗体保存间亲验,看到了提供的死者大津绘里香的面部照片的瞬间,就说了一句话:

你们看,尸体在不断地对我们诉说真相。

她说:我是被杀的。

全体涉案刑警及其他人员众皆愕然。

三上清一郎指向尸体脸颊及额头。

你们看。脸部额头上细碎的伤痕分为两个大方向。每个大方向里的细碎伤痕的方向又基本一致。

如果是在水流带动的碰撞到碎石,方向不会如此一致。

第二,以河水的流速和深度判断大致浮力和摩擦力,除了碰到伸出来的大块岩石,下面的小碎石等,是不足以划到死者的面部。

这双向细碎伤痕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强行地按住死者头部,将其面部在低浅滩流域,被迫溺水。被害人在此情况下极度痛苦而左右摇晃头部,导致脸部与河床多次接触,河床细碎沙粒和石块将脸部摩擦出两个方向的多条平行密集伤痕。

犯案人自然只有一个。就是全篇谎言的大津幸雄。

面对警方和法医学家三上的分析指控,大津再无话可说。

额头的凹陷式伤痕,据大津后来供述,是他在妻子溺水已经基本昏迷时,找到大石块猛烈击打绘里香的额头,故意造成被岩石撞击致死的样子。

案情水落石出。

注:以诈取保险金为目的的伪装成意外事故的家人谋杀刑事案件因为在日本全土层出不穷而再度引发热议。并被制作成电视节目。何为家庭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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