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死亡有什么记忆吗?
我没有很深印象。只是才有体会。
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家中姥姥离世。那是我第一次对死亡有记忆。下雨天,是二舅接的我放周末。家里有很多很多人,那时候我一直哭一直哭,是因为爸妈去哪都不带我。
再过了一两年,我10来岁上初一或初二的时候,经历的是外婆离世。
那天晚上妈没回家,外公和我和妹住一起。天没亮4、5点左右,妈叫了外公回村里。然后,大清早,奶奶就赶来县里给我们做饭。后来才知道,外婆没挺过那晚。
下葬时候我妈还是没给我们几个小人请假,只是发丧前一晚二姨夫带我们回去看了一眼。记得那时妈坐在冰柜前给二舅缝鞋子,冰柜里躺着外婆。我还刻意多看了一眼。
之前外婆的病是有预兆的,肚子疼了好久一直在村里输液,不见好。有一天晚上和妈去看外婆,二姨也在。后来在大姨二姨三姨和我妈的墙裂建议下,大舅二舅才把外婆送到县医院。可谁也没想到,县医院真的会看死人,也没想到,外婆走的那么突然。
至今,我也只记得外婆家的那个黑屋子,矮小的桌椅板凳,墙上挂着的外公那个会报时的手表,一戳就破的窗纸(小时候手贱就喜欢戳那个纸),高瘦的外婆,还有皱了的一块钱压岁钱。那是外婆唯一一次给我发压岁钱。
再有就是在那前一年,外婆住在我们家,那时我们刚搬到圣寿寺。还是个雨天,外婆坐在门口板凳上给我妹缝冬天棉衣。可是那个棉衣最后还是没做完。
直到现在,每逢过年我们家初二早上都没地去,总是在大姨家蹭吃蹭喝。
说记忆不深刻,一是因为确实从小跟姥姥或者外婆都没有特别亲近,二是那时太小对死亡没有概念。
直到近几天,我才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清晰深刻甚至于是痛苦的理解。
6月22日凌晨00:40,老钟发来一条微信“睡了没?”因为最近迷上了白鹿原,趁着凌晨更新看完了最后一集。刚准备睡就看到消息,想着大半夜的肯定又是睡不着找我聊天,没当回事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问他咋了。隔了一个小时,发来一句“学姐,高*没了”,“这月10号走的”,“是癌”。突然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没了?!*了?!
才想起来他一年前暑假后就没回来上课了。那时候就检查出病了,我们都知道得病了,以为就是结石啊啥的,都没当回事都没放在心上。
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人没了就是一夜间甚至一瞬间的事情。生命真的好脆弱。
最近住在叔家,这一周就有四个人相继从附近楼上跳下来,其中一个是大二。
在接到高走了的消息后,一整天心情都是说不出的苦涩不知所措。从他的朋友圈翻到QQ空间,从微信群翻到QQ群,一切有关他的都看了遍。可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空间更新停在5月初,配图一盆枯萎泛黄的花朵。之前都是些生活常态,甚至于4月份还去了下雪的昌都,那是他当兵的地方。图片里的他,一如既往的打扮,一如既往的“老干部”形象,与常人无异。
我与高的相识,是在他们16级大一参加校学生会竞选。那时他刚退伍考到民大,我是老学姐充当面试官。作为部队生扎堆的部门,那年宣传部居然只有2个部队生来面试。其中一个就是高,一副“老干部”模样,讲话做事连站姿都是干部范。后来,我们一起工作一年。
说实话当时面试对这个小伙子好感度不高,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在后来一起工作中,勤快、懂事、干净,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处女座该有的都有,几乎是所有人对他的一致评价。
自然而然半年后他就成为了副部长。老钟当时一心想把他往部长方向培养,走哪干啥活都喊他,连小组会议都喊他参加,虽然并没有什么事。那时我埋怨老钟把人家娃累着了,副部干着部长和副主席的活。
那年我负责简报组,和行政组搭班干活。碰上学校“春之华”“秋之实”活动多忙不过来,相机求之不得几个人用一台,找旁人借也是经常的。涛哥那时相机快被我借烂借怕了。有时懒得去拿就喊高去,这娃利索的很,勤快着哩。
还有他和老钟的CP搭,他的纯真,经常被我们当做笑谈。
真的,有好多事我都记不起了。
最后一次他回学校是去年年底吧,请部门人吃饭,忘了为啥当时我没去。
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也再也见不到他。
人说,我们总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长大的。以前会有些同学朋友失去他们的同学朋友亲人,或疾病或意外或年老,我甚至会有些小羡慕。因为体会不到,因为没有经历过。
在那之后,对死亡有了恐惧。害怕疾病,害怕意外,害怕离开,害怕再也见不到。
有时候我想,你站出来对那个传播谣言的骂一通打一顿,说,“看清楚,老子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