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四月裂帛--写给幻灭

且让我们以一夜的苦茗

诉说半生的沧桑

我们都是执着而无悔的一群

以飘零作归宿



只有我关心瑞雪与花季的争辩,就像关心生活的水潦能否允许生命的焚烧。



所有不被珍爱的人生都应该高傲地绝版。



午后的雨丝正巧从帘缝蹑足而来,三月的驼云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正如薄薄的诗舟盛载着积年的乱麻。



沉浸于谎言的绚丽之中,悄然忘记四面楚歌的现实。



我们各自以不同的手法编织自己的谎,的确也毫发未损地避过现实的险滩。唯独此刻,你愿意在我面前诚实,正如我唯一不愿对你假面。那么我们何其不幸,不能被无所谓的美梦收留,又何等幸运,历劫之后,单刀赴会。


我痛恨自己的灵敏,正如厌烦自己总能在针毡之上微笑应对。



我很高兴能走入“时间”里面去体会时间的分秒之悸动。



圣经写说,人生若经过炼金之人的火及漂布之人的碱,必能尝到丰溢的酒杯。于是,我更能体会濒死病人的呻吟,可以真实地走过病眼深处的波浪洪涛。



我渴望婚姻,但也害怕婚姻带来的角色改变,我是痛苦的空城。



你们都航行于真理的海,沿着不同的鲸路。你只希望她到你的船上,你知道她的舟是怎么空手造成的?



你们曾欢心惊叹,发现彼此航行于同一座海洋;现在,却相互争辩,只为了不在同一条船上。



隐隐有一种存在远远超过爱情所能掩盖的现实,如果不是基于对永恒生命衷心寻觅而结缡的爱,它不比一介微尘骄傲。



认识你愈久,愈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



我太清楚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困难,遂不敢有所等待,几次想相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



走惯了贫沙,啃过了粗粮,吞咽之时竟也有蜜汁之感,或许,这是我的迦南地。



那应该是个薄夏的午后,我仍记得短短的袖口沾了些风的纤维。



而我宁愿选择绝世的凄艳,更甚于平铺直叙的雍容。



门墙边,老树浓荫,曳着天风;草色釉青,三三两两的粉蝶梭游。我轻轻叹了气,感觉有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在我眼前幻生幻化,时而是一段佚诗,时而变成幽幽的浮烟,时而是一声惋惜——来自于一个人一生中最精致的神思... ..



莫名地,有一种被生命紧紧拥住的半疼半喜,我想,那道拱门一定藏有一座世界的回忆。



你清和的面容浮掠一丝秋瑟,宽容地笑纳这些语锋契机。



就活这么一次,我要飞扬跋扈!



生命恒有繁华落尽的感觉,只不过,不染淤泥!



山间天象澄明,月光大片大片洒落一地。



我渐渐愿意把所有的悲沉、蒙昧、大痛、无明都化约到一种朴素的乐观上,我认为它是生命某种终极的境界。你知我知。



知识的考掘通常转化为创作的考掘,我是锈刀,拿你当磨刀石。



眼睛里有一股神秘的招引与微燃的悲喜,静静地与世界相看。



现世里的大欢大美被解构的还不够吗?连在可以作主的梦土,也要懦怯地缴械。我终究是个懦夫,不配英雄谈吐。



秋阳绵绵密密地散装,轮转空空,偶尔绞尽砖岸的莽草。



当你恒常以诗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试图以文学的悬崖瓦解宿命的悬崖;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能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里,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归途。这城市无疑是我们巨构的室家,要各自走过冗长的通道,你回你的卧室,我有我的睡榻。



你年逾中岁的音色里仍留有不肯成熟的童话,我绽放的华容仍忘怀不去初为儿女的姿意;你时而化童时而老迈,我时而为人时而原兽,我们生动地演出内心的角色,以城市为舞台,行人当盲目的观众。



我深知,情会淡爱会薄,但作为一个坦荡的人,经过情枷爱锁的鞭笞之后,所成全的道义,将是生命里最昂贵的碧血。



每一桩生命的垦拓,需要吮取各式情爱的果实,凡是虚空的滋味,人恒以内在的潜力去做异次元的再造。



我们积极相聚,也毫不挣扎地品尝舍离。



如果爱情是最美的学习,我愿意作证,那是因为我们学到了布施胜于占取,自由胜于收藏,超越胜于厮守,生命道义胜于世俗华居。



我已拍案下注,你敢不敢坐庄?



把我当成你回不去的原乡,把我的挂念悬成九月九的茱萸,还有今年春末的大风大雨,这些都是你的。



尽管流离散落,恒有一轮守护你的红日,等候于深夜的山头。



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夹衣如何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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