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月光

每到中秋节,总会想起那年的老家,在一片倾泻的月光下,在一片空旷的田野里,十岁的我与父母坐在松软的玉米秸秆上吃月饼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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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中秋节,总与庄稼地密不可分。

八月十五正是秋收最忙的时候。学校也会专门放秋假,让孩子回家帮父母收玉米,种麦子。

早晨五点多起床,睡眼朦胧的,就坐着牛车赶到庄稼地里。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先是掰玉米,刨玉米、捆玉米秸秆,最后整理收割后的玉米地。

我们一字排开,蹲在地上,拿着镰刀,割净地面上所有的杂草,和玉米遗落的茎叶,以备耕种小麦所用。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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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庄稼地,疲惫的我们坐在地头的玉米秸秆上面小憩。母亲从随带布兜里拿出了几块月饼,这是我们的晚餐。

父亲终于可以有空抽根烟了,烟草的味道连同一缕白烟弥漫开来。母亲则在一旁整理着散落在地间农具。

早已饥肠辘辘的我,大口的吃着香甜的月饼,是那种五仁月饼,加的青红丝和个蹦脆的冰糖。真香啊,毕竟一年只吃一次!

抬头仰望夜空,夜色柔美,月白风清,月亮显得特别大特别圆特别亮,银色的月光温馨而柔和,静谧而清新,散发着清晖,还有几缕淡淡的云。

那头大黄牛早已吃饱了肚子,正趴在沟渠旁边悠闲自得的咀嚼。

在流泻的月光下,整片田野,露珠、草丛、虫鸣、野花的清香,都被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远处的村庄、槐树、小桥、草垛,清晰可见。

世界很小,简单、素朴、自然而又美好!

偶有微风吹过,干了的豆荚就会相互碰撞,传来悦耳的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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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干净平整的土地,黄灿灿的玉米,满身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踏实而又幸福。

一只蚂蚱落在我的肩膀,接着又用健壮的双腿极快的弹跳开,落在草丛里。

夜深露重,大汗过后,被空气中湿气侵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父亲把他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温暖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牛车缓慢的行走在乡间高凹不平的土路上。我躺在潮湿柔软而又高高的玉米秸堆上,随着前后左右的摇摆,仿佛是一艘船航行在大海上。

那轮明月,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我,陪着我,宁静而又温润。

两旁的树木、沟渠、电线、田埂、棉花地、看瓜棚……都从身旁渐行渐远。

牛车载着我,月光陪着我,走过一串深刻在心头的名字:二弯子、新墓坟、稻田、团湾子、原上、枣林、湾北沿……(那些都是为了区分不同的田地而起的名字。)

走了三十多年,依然行走在我的记忆里,行走在我的乡愁里。

三十多年里,万水千山走遍,繁华荒芜掠尽,念念不忘的依旧是那片月光,那片庄稼地,还有曾经年轻的爹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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