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一个小村落里，你能看到阳光洒向整个平原，绿油油的田地一望无际。在绿色的海洋里，房屋一团一团地分散各处，有的是几座汇聚在一起，有的是单个座落在某处，那些个别孤傲的房屋，看起来像一个小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黄河离这个村子只有几公里，像条巨龙一样停靠着，而黄河对岸有茂密的丛林，不动声色地站着，像一排威厉的军队。再向远望去，是大青山朦胧的影子，淡蓝色显得特别神秘。
一条柏油路穿过村落，两旁是各种商铺。这里是人群聚集的地方，楼房居多，大都是二层楼的长方形建筑，有些是平房，卖什么的都有，因此这里比较喧嚣。你可以看到几个孩子在门前玩耍；一个洗衣妇女正端着水盆从商铺里走出来，又把水泼在门前热浪滚滚的地面上；一个衣服整洁的中年人进入某个店铺，还有路旁的一个流浪汉正经过这里，手里提着破烂皮包。
在流浪汉身旁的路上，一辆拖拉机缓缓开过。那司机戴着红色的帽子，被毒辣的太阳烘烤的面无表情。流浪汉继续向前走，他能看到路的两旁除了有长长的一排房子以外，还有挺拔的大树直指天空，部分路面被包围在树影下，看起来格外清凉。他看了一眼花红柳绿的店铺，继续向前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左转过后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如果一直从这条路走，会路过一个小公园，一个幼儿园，一个别墅小区和几十栋蔬菜大棚，然后是玉米地，接着便会通向村子的深处。再远一点就到了拦河的土坝，这条土坝很长，足有三十公里。翻过土坝就可以看到黄河在几百米的前方缓缓流淌着。
这是一个平静的乡村，属于村落的地方与商业区被水泥路划分了出来，那些真正称得上是乡村民房的屋子，也被玉米田地紧紧围着。每个房子都有院子，农民们喜欢在里面围个栅栏，种点蔬菜。在院子外面，也就是走出大门，人们喜欢把猪圈或是羊圈建在院子外的某处。但不管是什么建筑，都被绿色植物包围着。有的地方还会长出几朵野花，黄色的、粉色的、白色的都有，不过花儿最多的地方就数狭窄的土路两旁。那些在野花遍布的郊野，看不到放羊的村民，所以人们只能把羊圈起来喂养，养羊的人也很少了。你看不到放羊的羊倌了。但此时你可以看到路上有村民正骑着摩托赶回家，在不太平整的路上颠簸着，后面会扬起一阵风尘，然后那些尘土很快被风吹散，慢慢坠落在路面上。你还可以看到在某个地方，玉米地的上头会冒出一阵阵灰黑色的烟雾，听到拖拉机咆哮的声音。但你看不到车，只能通过朦胧的声音和烟雾猜测拖拉机在什么方位，以多快的速度行进。
那辆拖拉机穿过玉米地里的一条条狭窄的路，速度不快，可发动机吼叫的特别厉害，让人听着心烦，因为那声音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开车的农民肤色黝黑红润，满脸皱纹。他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他对后面站在车上的妇女喊了什么，但妇女没有听到，她头上裹着粉色的头巾，手扶着车杆子，只是望着远处出神。她看到玉米田地像碧绿的海。再抬头一看，发现天空蔚蓝，云朵洁白。有时会有一两只麻雀从头顶飞过。
麻雀发出悦耳的鸣叫声，很快就跨过田地，降落在一颗大树上。然后一群麻雀又结伴而行，飞过几座屋子，它们看到拖拉机在远处缓缓移动着，之后眨了眨眼睛，迎着风，呼啸着飞到了一个院子的大树叶丛中，躲避阳光的炽热。
大树下的房屋里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端着一个盆。她的男人，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刚从羊圈走出来，跟她说了什么，摇摇头走进屋。
而在不远处的一条水泥路上，一辆摩托车的呼啸而过，发动机的声响听的很清楚。
骑摩托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皮肤白净，棱角分明，留着长头发，看起来就像戴了一顶帽子，他用力拧了拧油门，摩托车就像刚挣脱铁链的恶狗，顿时咆哮了起来。发动机发出的声响打破了村落的宁静，他的头发也全被抛在了脑后，在风中飞杨着。他从“分界线”呼啸而过，速度极快，一会儿就来到了喧哗的商业街附近。他骑着摩托右转进入别墅小区，在第二栋别墅门前停下车来，打好支架，用手整理整理头发，进了门。
王宝看到这是一个结构简单的乡村别墅，有沙发和茶几，左边是液晶电视，正前方是是一个横着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下方是厨房和厕所，他发现家里没有人，就直接上了二楼，二楼有三间阳卧，两间阴卧，一间厕所，一间储物间。他推开了一间阳卧的门。
“现在就走吗？”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正在玩电脑，看到他进来后立刻转过头来对他这样说。
“你不是想去吗？我们去那里捉鱼。”王宝说。
“那里真的有鱼吗？”小凡问。
“有，走吧！别磨蹭了！”
“好！”小凡站起来说，准备关电脑。“你有车吧？听你之前那么说，我真的是很想去那里呀！”
“走走走，走就对了嘛！”
“那里远吗？”小凡又问。
“不远，我们骑摩托一会就能到，十几分钟就能过去了。”皮肤白净的王宝说。
“你之前去过那里吗？”
“之前当然去过，我们还钓了几条小鱼，最后烧着吃了。”
皮肤黝黑的男孩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在脑海中想象着那里的一切，虽然他还没有去过那里。
这时他们走下楼。
“那里有河是吧？深不深呢？”
“不深，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走下一楼。
这时小凡突然看到母亲回来了。母亲打开门，走了进来，提着白色食品袋，里面是一些蔬菜。
“还没吃饭吧！什么时候来的。”小凡的母亲问道。她把门带上，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并且面带微笑。
“阿姨，我刚来！”王宝说，他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小凡的母亲很反感自己的儿子和王宝玩。因为王宝早就不念书了，在小凡母亲的眼里，王宝就是一个坏孩子，凡是不念书的孩子，在她眼里都是坏孩子。
“你要去哪？”母亲突然又严厉地对小凡说，立刻变了另一副面孔，她把东西提到楼梯下的厨房里，准备做饭，又说在厨房里说，“一会儿吃饭，哪都不可以去！吃完饭还要写字，写完字再去玩！”
“下次的吧，要不明天？”这时小凡站在门口对王宝说。
“这样也行，那我先走了。”王宝说完走了，没有一点迟疑。
小凡不希望他走，他想去那里，可现在去不成了，接着他上二楼，又进入刚才的那间阳卧，他看到阳光从窗外洒到了床上，像一条洁白的毛毯。

  第二章   

很快夜晚来了，村子被笼罩在月色中，空气有些闷热。仰头望去，发现有无数颗星星装点着夜空，而月亮不知道去了那里。村子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商业区还有些许光亮，年轻人都很晚睡，老年人则在九点多钟就躺下了。那些年轻人最爱去的地方是商业楼前的烧烤店，他们吃着烧烤，喝着冰镇啤酒，惬意的生活惹得很多人羡慕。烤架的火焰把他们的脸庞照的通红，使他们本来潮红的脸油光满面。几个儿童在追逐玩耍着，他们把混黑角落里的杂草也吵醒了。他们在门前奔跑着，而站在门口的大人正在闲聊。这时一个妇女喊着孩子，不让他们到马路上玩。因为这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开过，那车里坐着五个人，他们要去一个饭店吃饭。很快，车子又缓缓地走了一阵，路过几家已经关门的店铺，在一家菜馆门前停下了车。
小凡玩电脑玩到天黑，正当他还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时。他听到楼底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王宝推开了门，他笑着，小凡看到他手上挂着一串钥匙，钥匙在食指上旋转着，还发出清脆的响声，王宝边转着钥匙边走到他的面前。
“走吧！”王宝得意地说。
“去哪呀，大晚上的？”
“走就行了！”
小凡跟着王宝走下楼，他不知道王宝要带他做什么，总之心里很高兴。
“你妈去哪了？”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我看到一楼灯关着，我猜你一定在楼上。”
“你怕我妈什么？”
“没什么。”王宝说，他们走出家门，小凡把门锁上。
“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凡对他说。
王宝没有说什么。
小凡看到幽暗的门前停着一辆福特轿车，红色的小车。他心里不觉一惊。
他们很快上了车，车里的内饰很精致，虽然外观看起来一般。小凡喜欢幽暗中仪表盘的LED灯，他还发现王宝驾驶技术并不是很娴熟，汽车终于从小区里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开了出来。汽车的大灯从楼房的墙壁上一扫而过，本来漆黑的墙壁，一下子变得洁白耀眼。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小凡问。
“早就会了！”
“这是谁的车？”
“借的！”
“我们要去哪呀？”
“不知道，带你随便转转。”王宝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小凡说，之后他又看着前方。
“你之前干啥去了？”小凡问。
“我在网吧干活。”
“那里挺好的吧？”
“不行。”王宝摇摇头说。小凡看到他不说了，也就没再问别的，他知道两个朋友分开太久，也会有些许陌生的感觉。
小凡他看到路上人不多，车也不多，而且有些路灯坏了。汽车开出了小区，走上了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空旷的路上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到底去什么地方呀？”小凡问。
“只是随便转转，带你体验一下生活。”
“现在都九点多了，能去什么地方，真是浪费汽油。”
王宝没我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笑着，看着前方欣喜地开着车。
他们在月色下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去王宝他们家饭店不远的柏油路上。这时有人给王宝打了一个电话。
原来是王宝的母亲，似乎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了？”小凡问。
“家里出事了，有几个人吃完饭没有付账就走了！他妈的！”王宝说着，狠狠地猜了一脚油门，小凡感觉整个人都贴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这车真不错！”小凡说。
“是不错，先快点回我家一趟！”王宝带着坚定的眼神说，一直看着前方。
汽车极速前进，划破了道路的黑暗，发动机的声响在整个街道轰鸣，它听来就像一只咆哮的野猫。发动机的声音由低到高。小凡的表情不是很轻松，他看到一辆车从对面迎来，然后飞快地与这辆车擦肩而过，因为天黑，大灯太晃眼，所以他就是这样感觉的。他有些恐惧，但这只是一百多米加速而已，幸好饭店就在前方了。
饭店门前站着一个妇女，招着手，又出来一个中年人。是王宝的父亲。小凡认得。汽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调了头。
中年男人立刻跳上车的后座，门还没有关上，汽车就已经发动了，汽车再次挣脱刹车的束缚，一开始轮胎紧贴着土地，突然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摩擦声，车后卷起灰尘。王宝的父亲这时才关上门。用手使劲扒着前面的座椅，身体前倾着说：“追他妈的！从东边走啦！”
汽车便像箭一般弹射出去，发动机又在轰鸣。比刚才声音更使人振奋。车的后尾灯似乎还留在原地，而车发就射了出去。小凡左手搬着座椅。右手握住了车门扶手。他从来没有和汽车得座椅如此亲密的接触过。这辆小车快速穿过街道，重新走上刚才有过的那条柏油路。汽车的大灯照射着前方，就像有什么东西拉着车一样。让这辆车动力如此强劲。速度又在在不断提升着，仿佛座椅后有人在推着一样。
“就朝那个方向走了。”中年男子说。
“刚才我看到有辆车从我们面前走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王宝说。
“就是那个方向，应该可以追的上。”
“他们是些什么人？”
“鬼知道！车是包头的，车牌号是蒙B开头。”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
霸王餐！小凡心里想道，他一直盯着仪表盘，看到已经显示一百多迈了。他一边注视着那里，一边看着前方，他很担心王宝的驾驶技术。但他又很享受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只要不出什么事，汽车当然越快越好。
“不是前面那辆，已经走了有几分钟了。”他父亲看着前方左拐后消失的汽车说。
“怎么跑的？”王宝问。
“估计是忘了给钱了，认太多，我看那群王八蛋就是不想给钱，一转眼就没有！”
当小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他想到了他们追到那些人时的画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柏油路上。一辆福特汽车极速追赶着黑色轿车，穷追不舍。然后黑色轿车想摆脱，福特便从一旁加速，超过黑色轿车，把那辆车逼停。福特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一个中年人，两个小伙子。黑色轿车下来五个男人，一群人争吵了起来，最后全都大打出手，中年人很快倒下，王宝也被制服，因为他身板太瘦。小凡自己也加入其中，他把面前迎来的一个男人摔倒，向脸部来了一拳，又一拳。这时扑来一个人，小凡躲过去，后背来了一脚，年前又出现一个壮汉，小凡在混黑的马路上腾空而起，直接踢在那人的咽喉，那壮汉倒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喉咙。他似乎拥有了超能力一般，一击致命。还有两个人一起冲了过来，小凡见情况不妙，立刻跑到福特轿车那边，打开车门，拿出一根钢筋棍子，那根棍子很短，但很有分量。王宝的父亲站了起来，继续加入战斗，王宝却不行了，他的眼睛应该被打的红肿了，因此失去了打斗的能力，只能在一旁待着。小凡看到王宝的父亲被两三个人挨揍，心头顿时升起一团火，他跑过去，先给左边的一个人小腿来了一棍，那人倒地，小凡又将右边的那个人后背甩了一棍，那人疼痛的倒了下来，后面的人看到后有些胆怯了，立刻跪下来求饶，然后小凡把钱要到，放在王宝父亲的书中……
“前面，就在前面！”王宝的父亲说。
“我看到了！我们追！”王宝说，他看到前面有一辆车的红色后尾灯亮着，距离还挺远的，听他们这么一说，小凡醒了过来，他也看到前方的两个小红点。
不一会，距离越来越近，这时车开到了柏油路的第一个转弯处，这是一个大弯子，但并不急。车边加速边转着弯，车里的人都是向一边倾斜着的，直到过了这个弯路以后，身体才自然摆正。然而，直到从福特轿车里看到那个红点越来越大时，他们也看清了车的轮廓，那并不是黑色的轿车，牌子也不是蒙B。再走进一点才发现，是一辆红色QQ汽车。
王宝立刻减速，将车调了头，又一次原路返回，小凡看到村子的灯火已经有些不真切了。
“我估计他们还在村子里，没有离开这儿！”中年男人说，依然用手扒着桌椅，注意力一直在前方，口中依然骂着脏话“操他妈的！”
“如果不是村子里的工人，我们是追不上的，如果就是来这里干活，迟早会被我们逮到。”小凡说。这是他从追赶开始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那我们先去村里转转。”王宝说。
汽车又回到了村落，在整齐划分的水泥路上穿行。他们去了小学，没有发现什么。又去了一个刚建起来的小区，里面住的人很少，因此停在楼下的车也不多，没有发现那辆包头车。
“注意观察附近的所有车，黑色的。”
“小凡，你看你车窗的那边就行了。”
小凡一直在认真看着，希望能发现那辆车。王宝也在不停地观察着。车开的非常慢。王宝的父亲则打开窗子，则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观察兵左顾右盼着。小凡看到夜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基本没走什么车出动。很多屋子都已经熄了灯，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三个人。
之后车子顺着笔直的水泥路去了村子的深处，那里似乎更黑，更安静。他们去了一家偏僻的旅馆，比较偏僻，但因为设备齐全而比较有名。他们猜测那辆车一定在这里。最后拐了几个弯，走了一段土路，来到了那个郊外的旅馆门前，旅馆前停了许多车，霓虹灯很漂亮。整个院子都是这种灯发出的五光十色的光辉。但院子里只停着一辆汽车，他们大失所望。
“没有，走吧！”王宝说。
“该去哪找？”小凡问。
“先回去再说，还有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中年男子说。
车子又一次原路返回，他们去了商业区，去了供电局，去了村委楼，最后决定去别墅小区。
那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别墅小区是最后的希望，但这里车很多，从里面找出一辆车是很难的一件事。他们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每到一个路口，都要摆正车头，借助车子的大灯去辨别车辆，所以很费功夫。车窗外暖风吹拂着小凡的眼睛，盯着时间久了，有些干涩。再加上为时已晚，所以有些睡意朦胧。
当他们走过一栋五层楼的住宅楼时，车拐了进入，车子的大灯照的前方通明。
“北京现代，广汽菲亚特，长安汽车，下一个是大众宝来。”王宝念着眼前车的名字，“一汽马自达，丰田……”
“就是那辆，在那里！黑色比亚迪！”王宝的父亲指着前方说。
一群人突然兴奋了起来，他们赶快下车，之后抬头望去，看到只有四楼和五楼灯亮着。接着上楼。王宝父亲敲响了四楼住户的门，面前是一个妇女。小凡觉得似曾相识。然后他们又去五楼，敲门，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大高个子，看起来身强力壮，身材十分魁梧。“如果要发生什么事，我也许打不过。”小凡心里想。
“就是你们到我们那里吃的饭吧？”王宝父亲进门就说。
“是是是！”那人有些惭愧。
小凡看到这件屋子很简陋，基本没有装修，客厅只有一条长木椅，椅子上做坐着一个人，留着凌乱的长头发，戴着眼镜，正在洗脚。王宝他父亲在和说明事情的来由，那个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找上门来。把钱要到后，那魁梧的大汉，抽出几根烟，给三个人一人一根。王宝发出打火机，给小凡点上。他们走的时候，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小凡觉得，心依然砰砰的跳个不停。

第三章

中午的时候，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小凡房间里光线充足。他还没有起床，因为闷热的天气，他头脑已经有了意识，但却没有起床的动力，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沉，所以他和被褥搅拌在一起，一直这样趴着。
今天还有事要做，他突然想道。他立刻起床，突然感觉心情好了起来。他一直期待着能去那个地方。那天就和王宝说好了，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去成。
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今天天气这么好，他想道。之后他下了楼。吃了母亲已经准备好的早餐，洗漱，等头发干了以后，他就去找王宝了。
外面的一切和昨天有所不同，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他想起了昨天的事，任然觉得记忆犹新。仿佛耳边这时还在响起王宝父亲说的那句话：追他妈的！
然后风驰电掣的画面又一次浮现，遮住了面前耀眼的地面。不过他很快就醒了。他走出门，看到楼房阴凉处的地方有一只小狗，正惬意地躺在草坪上，一副非常舒服的样子。小凡走到狗的面前，蹲下来，也躲在阴凉处，挠挠它的头和它软绵绵的肚子。那小狗看起来也开心极了，满地打滚撒泼，小凡站起来又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后背就像着了火似得。
他走出小区的东门，看到超市门口有几个小孩刚走出来，手机拿着雪糕。他右转，一直走，路过幼儿园，眯着眼睛看到，对面敬老院的阴凉处有一群老人，其中有一个老头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音响放着京剧，在整个敬老院附近回荡着。他接着向前走，走过几家商铺门前，人们在那里聚集，路过一个小公园，里面长满了青草，遮住了里面的羊肠小道，他走到十字路口，几辆车从眼前经过，他右转继续走，穿过村子最繁华的地带，来到了一家菜馆门前，看到王宝已经在门前等着他，王宝的身边还有两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
“你来了！”
“来了，我们走吧！”小凡说。
“天快要热死了！”王宝说。
“我也快要无聊死了。”
“都差不多！””王宝说，他递给他一根烟。
“准备的怎么样了”小凡抽了口烟说。
“我们还得买些东西，书包我已经准备好了，”王宝说，看了看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已经背上了。”
“交通工具呢？就是这个吗？”小凡指着面前的三辆自行车说。
“对！我们还缺一辆车呢。”
“路线怎么样，我们该怎么走？”小凡问。
“先往西走，然后下柏油路，走土路，向南走，最后会有一条很长的沙石路，接着再一直向西走，就差不多到了。”王宝一口气说完。
“天气可真热！”小凡抱怨说，虽然他们都知道很热，但依然决定要去那个地方。
他们四个人去小卖铺买了一些零食。那两个小伙子，有一个十七岁左右，比小凡小两岁，另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岁，瘦的可怜。看得出来，他们很高兴。
出发的时候，小凡独自骑着一辆车走在前面，王宝带着那个十五岁的男孩，走在中间，另一个男孩紧随其后。他们骑上滚烫的柏油路，看到远处的路面上热浪滚滚，有时看起来像一面镜子，不过靠近后就会消失。他们在有树荫的路面上奋力蹬着自行车，微风吹拂着额头，心旷神怡。虽然路上车不算多，但他们还是要多加注意。等他们拐下柏油路，就到了土路上，不过土路两旁都是杂草，没有大树为他们乘凉，所以他们在烈日下骑行，速度变得很快，车轮子在沙土上飞速掠过，有时还会卷起土来。小凡对喜欢车轮在柔软的路面骑行。之后这个车队路过一个村落，继续向南出发。王宝看起来不太累。小凡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阳光灿烂的一个中午，天空蔚蓝，云朵洁白，微风习习，到处都是一派自然的乡村图景，玉米地遍地都是，它们长得很高了，十分翠绿。一条条土路横贯其中，把它们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长方形。郊外没有电线杆子。这里没有能代表科技水平的东西，几乎没有。这里碰到一辆车也是很难的。这里的每一条路都很安静，不时会有鸟叫声，但看不到鸟。整个世界太过于安静，以至于他们觉得，除了欢笑声和自行车叮叮当当的响声，再没有什么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凡记得不太清楚了，他总认为自己会写下那些任何事和任何人，但他没有写，太多事让他灵感枯竭。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眼光十分耀眼，山上的雪还没有化掉，太阳照着格外刺眼。天气说不上寒冷。但在那之前我在什么地方，他看着地面的雪问着自己。
很快他想起来了，他在小镇的街道上走了一个上午。早上八点的街道人并不多，旭日初升，店铺基本都没有开门。他找不到花店，他也从来都没有去过花店。他在街上走了很久，一会就走到了尽头。他看到左手边的路口有一个送快递的大爷。
那大爷穿着红色的制服，留着一把胡子，他没有想到，这么大岁数还可以送快递，便毫不犹豫的问他：“大爷，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花店吗？”
“哦，知道，你从那边直走，”老大爷指着南边说，“前面的那个十字路口左拐，再到下一个路口时右拐，然后路边就有花店啦！”
“好，谢谢！”小凡说。他一直没有想过，送快递的还有这么老的老头，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老头，虽然他也时常想起这件事情。
他又看到自己站在公园的山头，看着远处学校的建筑，他停下了脚步。手中拿着一朵深红色的朵玫瑰，一直在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最后他把玫瑰埋在了某个地方，失意的走下山来，任其腐败。
这些他没有写，一个字也没有写，他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矛盾。他的灵感开始枯竭了，他知道，他希望这次游玩能让他再次增添活力，但一想到他没有写的事情那么多，他又忧郁了起来。
他也没有写，那个令人激动的晚上，他走出校门，很快就坐上了一辆车。他有时看着前方的灯光，有时会看着路边匆匆闪过的幽暗的松树。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王宝突然在身后说。
小凡看到前方的路边又一颗小说，刺眼的太阳一下子让他睁不开眼睛。刚才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一切取代了。
他们把车停靠在了树荫下，王宝坐在了放倒的车子上，大汗淋漓。
“累吗？”小凡问。
“你猜吧，我后座还有一个人呐！”
那两个小伙子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小凡说。
“人们都睡午觉去了，谁会在大中午没事做在太阳下乱跑呢？”王宝说。
“我有些渴了！”王宝接着说。
那两个小伙子打开了书包。发现没有买水。
“我们没有买水！”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真是两个活宝！”王宝站起来说，“没事，我们有水果可以吃！”
小凡跟着，他们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西瓜地里。
“我们摘颗西瓜吃。”
“会让人发现的。”小凡说。
“吃是可以的，一两颗而已。”
“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你只要不糟蹋就行。”
“你确定可以？”
“一两颗就行，五六颗就不行了。”
“如果被主人看到的话，会不会骂咋们呢？”小凡说，有所顾虑。
这时王宝已经挑好了瓜，摘下来并抱着去了树荫下，小凡尾随其后。接着他们吃了起来，满脸都是西瓜汁，在炎热的夏天里骑行很长时间后，这西瓜吃起来很甜。
接着他们一路西行，这是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沙石路，自行车在路面颠簸着，每颗螺丝扣都在颤抖着，但就是掉不下来。最受罪的当属是车轮了，这条路几乎都是大小、形状不一的碎石头，像一把把刀似得在切割着轮胎。太阳就在头顶的正中央，犹如一轮火球。他们浑身都湿透了，但觉得很舒服，他们虽然累，可依然十分享受这种机械式重复的动作。
小凡看到前方是一条望不到边的沙路，两旁是翠绿的玉米田地，天空蔚蓝无比，像一片海，那些云朵异常洁白，犹如无数只帆船从头顶缓缓移动着。他双手握着车手把，看到前轮胎飞速旋转着，但一切都在自己得掌控之中，他觉得车子好像也能感觉到骑行的乐趣。
此时小凡盯着路面，一般注意力不需要太集中，所以他跟容易沉浸在幻想里面，一种类似半睡半醒得感觉之间。
对于小凡来说，这比玩电脑有意思多了，虽然出发之前脑海中就可以想到，这次骑行会很累，但他却因为向往某个地方，而把那些想象的痛忘记了。就算自己正在炙热的阳光下活受罪，他总觉得这是值得的，因为那个地方就在前方。比起那些人群聚集并且充满欢乐的地方，这里要安静的多，这里要好的多。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适应什么样的生活，当他在热闹地人群中时，他就会感觉到不安，并且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有一种内在的东西困扰着他，所以他害怕怠惰，尽量避免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他是喜欢农村的，这一点不可否认，
他想到了在镇子上的生活，星期天他们无事可做，总希望找点乐子，但是对他来说，没有一件事能让自己感兴趣。他保持沉默，总是绷着嘴，既不爱笑，也不爱说太多。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晚上，街上的车不多，在网吧里，朋友们都坐在电脑面前玩着游戏，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能玩些什么。他看到网吧里烟雾缭绕，喧闹声此起彼伏，几乎要震碎电脑的屏幕。同学们看起来都很高兴，兴致高昂。当他站起来表示要出去走走时，他忘不了朋友那不解的神色。他使他们扫兴啦！
他走出门外，看到街市上人不多，卖烧烤的小车还冒着白色的烟雾。不过很快又散了，接着便有新的白烟冒出来，化成无形的气体，在街上的各处蔓延，形成一种闹市特有的气味。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小凡挥了挥手，车又走了。一开始这里是热闹的，什么颜色的灯都有，可是现在灯都灭了，大部分地方比较混黑。他感到肚子饿，但他不想吃什么东西，他对这种感觉很奇怪，对此没有做过什么解释。他沿着街道散步，脑中有太多不重要的思绪啦。他点着了一根烟烟寻求慰藉，吸一口，又吐出来，总是这样重复着。他看到一对情侣从街角的一处黑暗里消失，女的不知在笑着什么。一会儿他又看到一群年轻人结伴而行，在半夜的街道上大声喊叫，这可能是他们的一种宣泄方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没有把烟抽烟就扔了，对他来说，那也不重要了，心头的烟雾不散去，一切都不重要了，除非能有什么办法将他快速离开这个地方，他一感觉到生命消逝的这么迅速，他就想去旅行。
他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小时，这时朋友给他打电话，担心极了，他才决定原路返回，但他并不着急。
“你去哪了？”一个朋友坐在椅子上问他，说完后又盯着屏幕，抽着烟玩着游戏。
“出去走走，我热的不行啦！”小凡说，他也坐下来，神情呆滞地看着那祸害了无数人的游戏，并且紧绷着嘴。
“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心事倒是没有，不过满脑子都是女人！”
“行，哥明天给你联系一个。”那朋友说完笑着看了看他，又继续开始玩着电脑了。
“等会儿我们去吃饭吧？”又不知过了多久，朋友这样说。小凡才回过神来说：
“好！”
有人提议去KTV，他们去了，最后唱的大汗淋漓。然后他们去了旅馆，开了一间房。一群人在里面玩扑克，但小凡不在那里。
“知道我在那吗？”
“不知道，前面左转就差不多到了！”王宝说，努力蹬着自行车，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耀眼的太阳让他眯着眼睛。
这时小凡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那里有一片很大的林子，林子的深处看起来黑漆漆的。然后他跟着他们左转，又走了一会儿土路就到了。他们把车子放在了一棵树的绿荫下，几个车锁在一起，以防万一。之后跨过一道水渠，上面搭着水泥板子，就像小桥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王宝突然问，他们在碧绿的天然草坪上走着。
“没什么。我说这个地方真好。”小凡说，脑海中那些不重要的回忆早就不见了。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
“意思一样，就是这里真好。”小凡说，“你看，那就是小溪吧，从这里看去，上面闪烁着太阳的光亮，就像一片片洁白的羽毛，又像坚硬的银色钢条，在溪水里不断的翻滚着。”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我们经常来着捉鱼，不过今天没有带工具。”王宝说。
“那不重要，有这些就够了，他们喜欢去黄河边游泳，但我觉得那里虽然壮丽，倒不如这里有意思。”小凡说。
他看到这条蜿蜒的小溪就像一条长长的蛇，似乎没有首尾。

“这里原来是个河床，挺大的一条河的，因为干旱，所以慢慢的消失了。”
小凡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河一但消失，这里就出现了巨大的凹槽，而且十分平整，除了这条小溪。他还看到小溪的周围有许多淤泥，准确一点来说，是巨大的凹凸不平的淤泥，是个最天然的沙滩，只是没有沙子而已。大都是普通的泥土。上面还在反光，仔细盯着看去，心情也觉得舒畅。
他这时记得他悄悄的走出了旅馆，又徘徊在了冰冷的大街上，他怎么也不能融入到他们的兴趣之中。他讨厌吵闹或是热闹的生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外星人派来地球的间谍，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所理解到的一切。
很快他就脱了鞋，站在着柔软的泥土上，忽然觉得自己该追求些什么了。
人啊，总是寂寞时盼着热闹，热闹时盼着寂寞，他心里想。过不了一会，他又想回到诱惑很大的生活中去，纵使溪水十分的清凉，打在自己身上十分凉爽。但他也不敢保证，当自己徘徊在那里时，又会怎么个别人说起，我现在觉得很好。
“这里没人，脱了衣服！”王宝在远处喊到，其他两个人也在不远处，他看到王宝盯着水面一动不动，另外一个人正在研究淤泥，年纪小的那个，也在玩着泥土。
“好！”尼克笑了笑说。接着他把衣服脱了，
找了一个很浅的地方，躺横着了下来，任水流将身体覆盖，水流缓慢的滑过。他闭上眼睛，闻着草香，听着水声。有时不知什么小东西，感觉滑滑的，一下子就从脚趾头上游过。“应该是小鱼吧！”尼克闭着眼睛心里想道。露出了微笑。此时太阳照着自己的额头，身子凉爽，他居然有些想睡觉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那几个人可能走远了，他又听到鸟儿的叫声，他还能听到水声，可他听不到说话声了。他想好好休息一会，因为刚才骑车太累了。

他想起来那天是在公交车的招牌不远处，人很多，天很热，他和两个同学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旁，又看到有一辆公交车来了，人们蜂拥而至，也不怕车会撞着自己，拼命往还没有停下的车上扑。
司机看起来很生气，他用力挥着手，示意人们靠远一些。当车停下来的时候，司机师傅并不着急，他先安排车上的人们下车，然后这些学生才能上车。尼克也在人群中，跃跃欲试。他看起来很高兴，因为很久没有这样挤公交车了。
当车上没有人了的时候，人们顷刻间就沸腾了，死死的往那一个门上挤。空气都已经不流通了，周围变得更热。
小凡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突然身别人提醒了以后，他发现自己和她挤到了一起。她瞬间逃离。她是什么人，他从来没有确切的说过，有的人总是每天吵着说自己怎么喜欢一个人，可越是这样，就表明，他越不在乎，得到和失去一样，他们都不在乎。
她一下子就消失了，小凡突然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不知道她也在这儿，任凭这些人自动将他推上车去，他都无动于衷。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悲伤。
当他站在车上看到其他并没有并没有挤上车的时候，他又下了车，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那个名字依然在脑海之中回荡，车门关上以后，他立刻点了一根烟，他需要冷静冷静。
他望着客车走远，很快，他蹲在一颗松树下不停的抽着烟，他突然有了灵感。他看到那两个同伴不知在说着什么，他们面前站着几个高二的女同学。其中一个女同学不停地说这话，说个没完。另一个不时看着自己。
他依然闭着眼睛，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突然极度恐慌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看到他们远处的身影时，才安心了许多。现在光线还很充足，太阳还很刺眼，他眯着眼睛站了起来，踩着柔软的泥土，朝他们走去。

第四章

小凡知道今天又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
下午回到家以后，他除了抽烟就是玩电脑，生活丝毫没有规律。他玩了一会电脑以后，就伸展身子躺在了床上，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张画像。
你说你会把这些全都写下来的，可如今你一个字也没有写。那么多话可以说，你想写的话，你就会写的出来。“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写吧！”尼克对自己说。他可以写的，只是没有写，并不是不想写，也不是写不出来，每次他动笔以前，都会思考很长时间。他受不了这创作的前期，要想的实在太多。他更受不了的是，在写作上遇到障碍，很久以前，他是可以结束这种痛苦的感觉的，可现在他不能了。
“那张人头像画的是一个女的，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是长袖还是短袖，看不出后面的背影是什么样子，就因为这样，总会让人陷入无限的遐想。”小凡看着那幅画说心里说。
她梳着长长的辫子，棕褐色的头发特别漂亮。有人说这张画画的一般，那是王宝说的。
“这是你的新作？”他记得当时王宝就是站在这个房间绷着嘴这样对小凡说的。
“是新的瞎作！”
“这画的是谁？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王宝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
“哦，我在百度上下载的图片。”当时尼克也是躺在床上这样说，并且笑着。
“好，走吧！”王宝说。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走吧——
“走吧！”王宝说，他推开门，走了进来，把小凡吓了一跳，他立刻坐了起来，看着王宝。
“怎么回事啊？你在干什么呢？”王宝说，他看到小凡神色仓皇。
“没事！”小凡说，他感觉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把你吓了一跳吗？哈哈！”
“对！”小凡低着头说。
王宝掏出烟来，递给小凡一根。小凡抽着烟看着窗外，发现太阳落山了，光线变得昏暗了许多。
“我好像睡着了，我们去哪？”小凡一会儿说。
“去我家。”
“那好，快点走吧！”小凡说，他站了起来，王宝也站了起来，已经走出卧室门了。
小凡顺手把墙上的画像一把取了下来，然后放在了门外的凳子上。
“怎么你不要了，那是什么？”王宝转过头来说。
“没什么。”小凡说，他吐出一口烟，接着又吸了一口。

第五章

七点钟的时候，王宝家的饭店又来了许多人，那些人高兴的吃喝着，小凡是从屋子外面透过玻璃看到的。
“你先在隔壁打会儿台球，我得去帮忙。”王宝走出来说。那时太阳快要落山了，金黄色的光打在王宝的脸上。
“好的，你去吧！”小凡说，他说完后就走到了隔壁，那是一个乡村台球厅，只有两张台球桌。小凡和王宝当时就是在这里相识的。
台球厅只是一个活动板构造的房子，俗称活动板房，由于房子不大，所以只能容得下两张台桌。地面上铺着红色地毯，劣质的，有的地方还有弯起的小角。屋顶有给纱布，看起来有模有样，和城镇的台球厅没有什么区别。这里亮堂堂的，白天不用开灯。
晚上九点多钟，王宝终于忙完了，他走了进来，看起来特别兴奋。
“我们可以走了！”王宝说。
“不打两把台球了吗？”
“我们去钓鱼！”王宝说，“快点走吧，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大晚上可以钓鱼吗？”小说说着，和王宝走出台球厅。
“当然可以啦，一般晚上的鱼是最好钓的，装备我们自己准备好了。”
“可是晚上我们看不见呀？”
“放心，我们有装备，你从来都没有晚上钓过鱼吧？”
“没有！”小凡说，他们已经走进了饭店里，这是一个普通的乡村饭店，有两张大圆桌，放在了东边，其他长方形的桌子共有八张，放在其余的地方。他们穿过厨房，又进入一个门，让你才来到了，休息的地方。拐角放着一张床，面前放着一张桌子。共有五把椅子。
“小凡和我们一起钓鱼去吧！”王宝的母亲这样说，就像所有和蔼的妇女的一样。
王宝的父亲正蹲在地收拾着鱼竿，把所有工具都放在了一个袋子里。
“好，当然去！”尼克毫不客气的说。
“你母亲哪去了，他这几天忙不忙？”
“哦，不忙，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今天我没有去店里，一直在别墅。”小凡说，他坐在了椅子上，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两个手电，不过，这种手电是戴在头上的那种，和下矿挖井工人戴的一样。小凡觉得这种手电很有意思，便拿起来仔细查看。
“戴在头上试一试！”王宝说，他边走边说，说完后把放诱饵的袋子递给了父亲。
“差不多能走了！”他父亲过了一会站起来说。
四个人开始动身了，王宝把门锁上，小凡帮忙拿着工具，他们从依次从后门走了出来。王宝的母亲锁上门，他父亲已经坐在了车上，然后又把后备箱打开，小凡帮忙把工具放在里面。
小凡和王宝坐在现代轿车的后座上，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
“去哪钓鱼？”小凡问。
“黄河，黄河的那边有个池塘。”王宝说，车窗开着，吹进来的不再是炎热的夏风，而是凉爽的晚风。
“烟带了吧？”王宝母亲说。
“带了，共带了两盒。”王宝拍拍口袋说。
很快，汽车从那天笔直的水泥路，直接开到了坝上，坝上是沙石路，车地盘发出嗡嗡的响声，连绵不绝。在小凡看来，他觉得，大晚上开车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坝上，借助着月色，他就能想象得到，这种黑夜里的穿行的感觉非常不错。就因为你看不到全部景色。只有大灯照亮的路前。车子的左右窗子，你什么都看不见。你甚至都会幻想，这个世界只留下了你们四个人，随时，窗子上可能会出现追随你们的鬼影。小凡一直这样想象着，觉得的很有意思。
小凡也拉下车窗，把手伸在外面，开始走神。
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昏暗，深邃的夜空也是深蓝色的，并且有星星装点。现代轿车不紧不慢的走在拦河坝上，漆黑的世界，让现代轿车里成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他们要去钓鱼。钓鱼地方小凡从里都没有去过，他当然觉得欣喜。这种快乐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过了。
他看到当时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女同学和自己一起走在楼道里，他们说不了太多的话，很多话题都是拼凑，就像他们的感情也像是拼凑的一样。
但是，时间总归是残忍的，它可以告诉你心里隐藏的秘密。别人不知道，你自己甚至也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一直在抑制，不停的抑制，害怕心里的秘密被自己知道。这种秘密才是真正的秘密。小凡从来没打算把秘密写在日记本上。
但不管是什么秘密，无论现实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秘密依然如此的顽强，一直沉睡在小凡的心里。它见不到光，你也从来都不会让它见到光。这样做似乎很残忍，不但对自己残忍，甚至伤害到了身边的人。
后来，每当他抱着那个女同学身体，并将脸靠在一起时。他我总能觉得她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这个她虽然小凡再没有提起过，但真正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那个她就是沉睡在心里的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随便爱上哪个人。可在每一个下雨的晚上，小凡依然会构思他眼中理想的爱情。
他没有写这个，他发誓永远都不会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想写，可是无从说起。可是他后来写了，面对痛苦的事，他也坦然了许多。
小凡这时转过头来，用期待的心情看着车子的前面，车子在笔直的路上又走了很久，之后过了一个弯道，又走了一会，车就停了下来。
小凡无意识的和王宝的父亲从后备箱把东西拿了出来。在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为什么来这钓鱼，这对写作有什么好处，显然他看不到。他看到王宝的父亲已经把手电戴在了头上，然后灯也打着了。
很快他们从坝上走了下去，坝上斜坡都是很大的石头，因为这几年黄河汛情严重，所以原来的土坝变成了石坝。在漆黑的夜里，要不是头上戴着手电，就很难下脚。
“来，慢一点，小心脚下！”王宝的母亲说，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河岸旁，小凡通过手电看到，淡黄色的湖水静静流淌着。
王宝的父亲很快就把铝合金制成的轻便鱼竿拿了出来，他低着头，把线弄好，接着又把诱饵弄在鱼钩上，王宝母亲在一旁帮着忙。
凉凉的晚风吹拂着这片湖水，星星也都漂浮在了湖面上，月亮被悬挂在西边的半空中，看起来像一把弯曲的镰刀。倒是月亮船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色的粉末，看起来并不真切。荒野里只有四个人，四周也特别安静，只有说话声不断打破沉静的夜。
“来，把这个拿过来。”王宝父亲说。
王宝把一个袋子拿了过来，放在父亲的身旁。
“你就不要添乱了，一旁待着。”这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对他老婆说，“来，把这个戴上！”
王宝把手电戴在咯头上。
“我就是想看看鱼饵有没有过期。”王宝的母亲说。
“不会过期。”中年男子说。
“等会记得不要出声。”王宝对小凡点了点头，他看着他们忙活着，却不能帮上什么忙他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由得陷入了遐想，根本没有在乎他们钓鱼。他不懂这些，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安静环境，只要有人不要打扰他就不错了。
那天他喝醉了，不至于不省人事。他就是想吧想说的说出来，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头晕晕沉沉的，他觉得，有人听他说就不错啦。他总是喜欢把想说的写出来，但那时的他不能写了，他害怕第二天酒醒的时候，看到自己写的觉得惭愧。
“那些都不重要，你自己觉得可以就行了。”朋友当时这样对他说，他的脸上的红晕小凡看得十分清楚，他怎么也捕捉不到朋友在什么地方和他说话，通过声音来判断，他觉得朋友就在近处，然后他把手轻易的放在了朋友的肩上。
他那时想：我还没有醉。
“你不懂，我没有告诉过她，以后也不会了。”
“这个问题，哥和你说，不要认为我有什么好的方法！”朋友醉汹汹地说着，还用手比划着，“我知道，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好办法，真不错，你一定可以做到！”
他不记得他之后又说了什么，也许是是一些伤心的话，但朋友并没有说出什么办法。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花心的男人，他只是放不下她。如果他想写的话，他知道，他笔下的每个字都与她有所联系。
“她一定认为我很花心，或许，我还是疯子。”小凡又醉醺醺的说道。
然后他们走在了街上，小凡在路牙子旁吐了许多次，他脸色惨白，朋友调侃他说，他变白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被朋友扶着，那副嘴脸真是丑的可怜。他又低下头，弯着腰，朋友用力扶起他来，过了一个拐角，走向了另一个街道。那时时晚上一点多，街上人很少，灯都灭了。只有远处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光亮。
“给你。”王宝递给小凡一根烟说。
“我有！”小凡抬起头来说。
“来，抽吧！”
他们四个人每人一根烟，在黑暗里，抽着烟的小凡觉得烟头的灯光很好看。真是奇怪，他从来没有觉得，烟头有多么漂亮。
一会儿，王宝的父亲已经钓了四只小鱼。小凡不停地抽着烟，他一直盯着远处，吹着风。看着星星，一会儿又看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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