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行唐县第二中学 赵拥军
过年去给舅舅拜年,表弟上了一盘炒蚂蚱,吃着挺好吃,忽然想起小时候吃过的美味了。
我是七十年代生人。小时候因为家里穷,缺吃少穿,几乎三天两头挨饿,有时候饿得我头昏眼花。因为吃不上东西,我瘦得像皮包骨一样。我家房前住着一个老婆婆,有一天,她跟我妈妈说:“你儿子怎么这么瘦,好像一个蚂螂(学名蜻蜓)”。
因为吃不到东西,因为饿,逮到什么就吃什么。小时候吃榆钱,感觉有一种清香味,甜甜的,香香的。小时候的小玩伴几乎人人会爬树,他们抱住树,腿夹住树,身子往上一纵,腿向后一蹬,蹭蹭蹭就爬上去了。上去之后,他们折下一些榆钱枝。等在地上的小伙伴一哄而上,抢起一枝,捋下一把榆钱,赶紧放到嘴里,大快朵颐。除了榆钱,还有槐花,吃法跟吃榆钱差不多,只不过槐花树长着许多圪针,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扎伤,需要小心一些的。现在人们吃榆钱饼子、槐花饼子,绝对吃不出我们小时候的味道,所以说吃榆钱吃槐花是我们小时候的牙祭。
记得小时候吃的另一种最好的果实是桑葚(我们叫壬子)。我邻居家有一颗桑葚树,有三人高那么高。桑葚的叶子是扇子型的,每到春天,桑树长出嫩芽,我的希望便潜滋暗长了起来。桑树的果实先是青青的,后来变成红中带绿的样子,再后来变成紫得发黑的就算熟透了。
桑树的青果是酸酸的,红中带绿的是酸中带一点甜味,紫的发黑的吃起来甜甜的,叫人越吃越爱吃。我吃桑葚主要靠偷,趁邻居不在家,我爬上我家的墙头,用镰刀等把桑葚的枝拨过来,揪掉一颗颗桑葚果,赶紧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有时候实在够不着,我索性从墙头上跳到邻居家的院子里,爬上树去摘果实,红的发紫的果实吃的人嘴上好像涂了一层紫墨水。从桑葚结果直到成熟,我能吃很长很长一段时期。既然是偷,有时候被抓个“现行反革命”,被邻居教训一顿,向我奶奶告状。我奶奶也经常劝我,做个有志气的男娃子,不要不学好,学小偷小摸。我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到时候该怎样还怎样,奈何我禁不住桑葚的诱惑和和忍受不了咕咕叫的肚子。
除了吃树的果实外,我们还吃地里的果实。我们吃过烧麦子,吃过烤玉米,吃过烤红薯,还吃过炒黄豆。记得有一次,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那是一个秋天的季节,黄豆都炸了角。我到地里剥了一些黄豆,趁父母不在家,我支起锅,点上火,炒起了黄豆。炒好之后,我“咯嘣”“咯嘣”地吃起来,觉得炒黄豆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正好那天晚上放电影,我一边吃一边看电影,偶尔放个屁也透出黄豆的香气。旁边一个人说:“谁吃炒黄豆呢,怎么这么香呢?”我听了心里暗暗发笑。
我小时候在家里喂兔子,我放学后经常去地里给兔子打草。兔子喜欢吃叶轶、兔莴苣。春天,地里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就吃兔莴苣。兔莴苣吃起来带有一丝丝甜味,很好吃,它也是我小时候记忆中一种很好的牙祭。叶轶不能吃,尝起来苦苦的,我跟兔子做了分工,我吃兔莴苣,它们吃叶轶。
除了吃植物果实及一些植物外,一些小动物们也惨遭我们“毒手”。像地里的蚂蚱啦,担杖钩啦,油子(学名叫蝈蝈)啦 ,经常被我们烧着吃。蚂蚱和担杖沟统称蝗虫。它们有的体型超长,长着长长的翅膀,我们叫它油飞翅;有的短而胖,我们叫它蚂蚱墩。蝈蝈分公母,长者长长尾巴的是母蝈蝈,它不会“咯吱咯吱”地叫;而公蝈蝈会弹琴。公蝈蝈不能吃,母蝈蝈可以烧着吃。我们先把蝈蝈的头掰掉,能带出里边的粪便来,然后找一些未成熟的绿豆角,剥出里边的绿豆来,一颗一颗塞进蝈蝈的肚子里,然后用一个小细棍把蝈蝈穿起来用火烧。等烧熟了,那种香香的味道令人齿颊留香,里边的豆子又脆又香,我们仿佛吃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我们小时候吃的另一种小动物是葫芦哥。葫芦哥一年四季都有,它们嗡嗡地飞着,喜欢钻墙窟窿。它们一边飞我们一边唱:“葫芦哥,葫芦哥,钻瞎窝,你不钻,我不捉。”等葫芦哥钻进墙窟窿,我们找一个小木棍,把它掏出来,用火一烧,就成了我们一顿难得的美味。葫芦哥含油量特别大,用火一烧,呲呲往外冒油,身体裂成几节,吃着特别香,吃得满嘴流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随着时代的进步,好的东西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现在小孩子们吃什么东西也不香了,如果你问他们想吃什么,他们往往摇摇头说什么也不想吃。买了东西,只吃一点点,大部分东西都坏掉。虽然现在的孩子们比我们小时候富裕得多,但是,我敢说,他们绝对不如我们小时候吃好东西时香甜。
再见了,我小时候的牙祭,我真的很想念你们,什么时候再能回老家吃上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