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真美,每一片叶子都会发光。
爷爷十几岁开始就挑着担子大老远卖菜。
征兵入伍,抗美援朝后分配海南,与私定终身的奶奶天各一方。
很小的时候对海南的印象,来自于爷爷的演讲:大蟒蛇和吃不完的香蕉。
海南当兵一段时间后,他请求回家处理家事。
于是从海南乘船,一路向北,到渤海湾回到家乡。
听说他出发时带了一船香蕉,到家当然全都烂了。
终于要迎娶独自等待的奶奶,却还要整修房屋,耽误了回去的时间,于是再也没有回去。只是失去了工人的身份,打回平民。
后来他做村委,指着人鼻子就教育,导致后来全村人都认识我——谁谁孙女。
我的童年都是这位老顽固老英雄。
他留给我的,都是刚正不阿、执拗又无比坚韧的使命感,当然还有一下就飞起来的脾气。
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两只麻花辫。
那个年代是没有手机,甚至通信都办不到的。
她就这样无比坚定的,十几岁开始等着入伍的爷爷回家。
出嫁的那个晚上,家里人不支持这桩婚姻没有准备嫁妆,她连夜给自己缝了一套新衣裳,体体面面的嫁过去了。
奶奶是非常幸福的。爷爷在的时候,饭都不用她做。
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孙子两个孙女,两个外甥两个外甥女。
每一个都孝顺。
你看,上天怎么会辜负深情又坚定的人呢?
只是老了以后老爷子先走,她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哭一场。
好在哭完后,她还会守着那堆老家当,拉家常穿花衣裳,爱美的像个小姑娘。
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年轻时的爸爸应该是个摇滚青年,梳着大分头穿着喇叭裤,听着流行歌曲。
小时候他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变出各种各样的面包、好看的衣裳和皮鞋。
后来生活所迫,他开过大卡车、开过饭店、干过建筑工人、装修过房子。
家里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小到换灯泡大到盖房子。
他那双神奇的手,开车又猛又稳,做饭又快又香。
然而能者多劳,上学的时候我就这样矛盾着,一边心疼一边消耗——他那双无所不能双手,和他日渐斑白的双鬓。
我应该是遗传爸爸多一些——这宽阔的肩膀和这双手。
所以我不需要生来就有的财富,也不需要天生神力得势,我只需要您这双手抚育的所有和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关于您的一切。
“你长头发不好看,和个老太太似的,还是短头发适合你”
“啊你这个短发怎么这么土”
“你瘦了不行抬头纹又深了还是胖点吧”
“你怎么胖成这样了怎么见人啊”
“还是我儿子好啊,看我儿子多帅”
“你穿的这什么衣服难看死了”
“你不适合化妆 你化了妆更难看了”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我的妈妈
我就是这样越挫越勇的。
她用一种恰当的距离感见证我的成长,关照我的一切。
她希望我历得了艰难困苦,不希望我娇生惯养。
我从没听她说我是她的骄傲,也很少得到赞扬。
虽然很少打电话,但每当我碰到难关、困顿的时候,她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扔来惯用的冷嘲热讽式的关心——那对我无比管用。
我每次都站了起来,比以前更强大。
从小就好看的不行——我的弟弟,我妈的冤家。
不到十岁的时候跟妈妈打架,立誓说姐你放心我十四岁肯定能打败她。
现在他十八岁,用零用钱给妈妈买了一条丝巾。
他不喜欢学习,放假辅导的时候我俩互相糊弄。
我说懂了吗他说懂了然后一加一等于三哎呀你真聪明。
打游戏谈恋爱,我什么都知道但没有干预。
可能是从小就把他抱在怀里。
也可能是我骑车他在车座里看了那么多车水马龙,
我是相信他的——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青春期的叛逆和放肆谁都会有啊。
虽然也有被气的不行的时候,但是世界上有一个同血同肉的兄弟真好啊,从来不会孤单。
何况他还长的像吴亦凡。
遇到他的感觉,就像捡到宝。
不得不说,感谢命运!
我竟像我妈一样好运,另一半是个超人。
以前,妈妈总是骄傲的说“你爸是你的偶像对不对”——画外之音可惜他是我的。
那天,她还是一样对我说”我看出来了 你现在有你的偶像了 “
那会儿太阳刚刚要往下落,窗边的石榴树一圈亮光。
今晚的晚餐是小青菜+小米粥。
小青菜是附近的村民种的,偶尔会有几片虫子咬了的菜叶。
小米是从家里出发时,妈妈打包的。
”小米粥一定要等水开后再把小米放进去,不能放在电饭煲里任凭发挥。那样才香“
肉切片用酱油淹过,热油后先炒肉,肉炒熟后再将小青菜放入。
这次我加了一点豆皮。
这两样是我一辈子都不会腻的饭菜。简简单单随手可来,饱腹又舒畅。
我想这小青菜小米粥啊,大概就是你的味道。
就算飘荡重洋吃一口就什么都不怕,
吃一口一回首我们就都还是田野村庄里那仰头望天的清白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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