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王者归来
下午两点半,我才往外走,这时候的太阳仍是火辣辣的。刚进二中路,就远远看到妻子和女儿坐在三轮车上。妻子眼睛大,比女儿先看到我,愣了两三秒就反应了过来,大声嚷道:“张越,看你爸爸,到现在才去上班!”
到了水头之后,妻子先陪丈母娘回家,在丈母娘家即来电话:“要不要我们经过你那儿一起回家?”在她看来,胡书记的讲话是重要讲话,她们的回家也同样是重要的事件。我说:“我这么早回家干嘛呀?”其实,那时侯我才准备要出去。
妻子去杭州,头尾不到一个星期,但在她的感觉里,这一个星期不亚于一个世纪。没有麻将可搓,时间一分一秒地挨,当然就显得漫长无比了。不知是到了杭州的当天还是第二天,就不断发来短信,其中就包括了“杭州的日子如地狱,水头的日子赛神仙”这样的重要论断。她一个接一个地发,我一个接一个地回,回得我渐渐没有了耐心:“我不是在你们走之前就表示过反对嘛,我反对无效,才有了你们愉快的旅行啊。”她说:“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女儿!”在平时,女儿基本上都是她的,在诸如此类特定的情况下,女儿就完全是我的了。
不管是度日如年,还是度秒如年,都度不过妻子适应能力。没过两三天,妻子就适应了在杭州的“地狱般的日子”,骚扰我的短信也少了许多。昨天上午,或者是下午?发来一条短信:“明天几点几点的车,准备好吃的!”我说:“好。”
下午到了办公室,我发了条短信,问她要吃什么。她马上打电话过来:“我要吃鸭头!”我说:“鸭头有什么好吃的?”她说:“我就要吃鸭头!要辣的!”我说:“那我带个回去。”她说:“我一个人就要三个!”女儿在电话旁边嚷:“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我还要吃西红柿炒鸡蛋!”
我常说,一个人是否美,首要在气质,其次在外形,再次在肤色。一个这么热爱鸭头的人,气质又怎么能好?
“鸭头!”“三个!”“要辣的!”“还问我要吃什么,向你要几个鸭头吃都不行!”每句话的后面都站着只她所喜欢向往的瘦高个般的感叹号。
晚餐时,妻子问,她们不在家的这几天是不是显得特别久?我故意不作回答。她转而问我老爸,我老爸不解其意,老实地说出了他的真实感受,“不会啊,我觉得这几天过得还是蛮快的。”
二、妻子开车记
考试之前,妻子吹嘘车学得如何如何好,吹得我这个当初的差生心生敬佩。当初的我,除了路考有把握,倒、移库和9选3都弱。
即使她不吹嘘,我也有敬佩的理由的。开朗,说话大声———在我看来,这就是能学好开车、开好车的素质。倒、移库她顺理成章地通过了,9选3她自然也会通过得很顺利——所以,那天,好像是中午的光景她打来电话说9选3没过——像我这样的被教练建议“提篮”(给考官送礼)的水平9选3都一次性通过,她倒没过?我怎么会信!
然而,她没通过后来被证明是事实。一次没通过,再次没通过,如果第三次还是没通过——到了那个时候,我是已经愿意相信的,但她偏偏通过了!
刚拿到驾照的人,开车的热情往往高,她不例外。我暗想,她这基础打得扎实,开车肯定没问题,虽然考试磕磕绊绊,对她还是信任有加的。至于一些小刮擦,是初学者的必由之路,无刮擦不足以成材,刮就刮,擦就擦吧。慢慢地,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是从她的自述“停车停得让旁观者汗奔”,或者是不敢进我的单位、一进来就发生刮擦,还是我让她退车入车库她马上回答“那是不可能的!”都让我得出并不怎么乐观的结论。技术似乎不过硬,信心又明显不足。久而久之,她开始纠结:这车显然不好开,而不开又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所以情况是,她喊了一句“接下来我要开车了!”,而往往并没有付诸行动。
有时候她要用车,说要去哪里哪里,我都嘱咐:“慢点儿开。”昨天下午她出去,我竟有点儿放心,也就没说。没想到一点多她就来电话,叫我找保险公司,又是刮擦。我说,“先报警”,她说,“不用报,我,我负全责。。。”
一回来,她就把保险公司出具两张单子甩给我:“明天你去下4s店,咱们的车也得修。”她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得上班,只是她确实比我忙。从时间上看,她和女儿上午八点出发,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要到黄山了。
三、“至少一个星期不理你!”
世间事有谁能预料?晚上八时许,两个人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浦潭村水边垂钓,三个小时之后,仍然坐在水边垂钓,地点却换成了数十公里之外的桥墩水库!
世间事确实难以预料。就钓鱼来说,浦潭村这个钓点刚在前天,有人声称钓了一百余条鲫鱼,而两天后的晚上,当我酒饱饭足,和钓友骑车赶来,干坐了半个小时,不见一丝动静。
“如果现在是在桥墩水库,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不用说,肯定好!”钓友回答说。
人的念想实在太不经撩拨。明明一堆没动静的炭,烟既无影,火更无踪,左一撩,右一拨,硬是给撩拨出人间旺盛的烟火来。晚餐在家喝了碗“深水炸弹”,又赴立远老师的酒约,再喝三大瓶名牌啤酒,未经撩拨没生烟火之前,问我一千次“晚上会不会经闹村狭窄曲折的山路开车前往桥墩水库钓鱼?”我会回答一千次的“不会”,问我一万次“晚上会不会经闹村狭窄曲折的山路开车前往桥墩水库钓鱼?”我会回答一万次的“不会”,而且保证每次都回答得很坚决。
神差鬼使般,坚决的“不会”稍经撩拨便生烟。这不由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起酒事。“温,咱干一杯!”几乎一满杯的“竹叶青”呢!“好的呀,干一杯!”人的念想是如此的不经撩拨,菜还没上来,各自就一啤酒杯的“竹叶青”下了肚,由此奠定了我千日不醉的醉基础。
世间事还真无人能料。我既没料到晚上十点多了还会穿山越岭一整个小时来到桥墩水库,更没料到一到水库就接连钩底。鱼还没钓到篓里,鱼钩先报销了两对,在浦潭村时对桥墩水库的剧烈憧憬顿时灰飞烟灭。旁边同是偷钓的两位,显然是老江湖,见鱼不好钓,撇下鱼竿,转行改捕虎纹蛙去了。
“快来快来!这里一个,大个显!”他们这样的声音不时从山坳那边传来。
“咱别钓了,也去抓蛙吧。”我说。
没鱼而且钩底,早已毁灭了我钓鱼的兴趣。
“咱别钓了,也去抓蛙吧。”我又说。
钓友不为所动,仍在那里呆坐着。
没过多久,那两位就从山坳那边转了出来。我们争相抢看,每只虎纹蛙竟然都有巴掌大小!刚坐下的时候,我就问那是什么声音,钓友没言语。后来他说,疑心那是水库的某种报警设施。那声音,“旺———旺!”地直震响山谷!“那是什么声音?”这个问题,我问了好几次,绝没想到这么震撼的声响竟然只是蛙鸣。
这么巨硕的虎纹蛙,我没见过,钓友也没见过。我虽然还坐着,心却早已从鱼转移到蛙的身上去了。
“咱别钓了,也去抓蛙吧。”我再说。
“这里有一只!”钓友叫了起来,一只硕大无比的虎纹蛙居然就在钓友的身后溜达!好在它没有出声,若一出声,会不会把我们俩震下水去,还真难说。钓友拿起网兜,轻轻松松地就兜住了。
“要不你去那边找找再抓一只凑煮?”
我巴不得如此。左手持手电,右肩扛网兜,时约凌晨一点,地在玉龙湖畔,向着山坳那边进发。
天是黑的,水是暗的,地形是复杂的,地表是泥泞的,草是长的和不知名的,路是难行和未知的,道路显而易见的坎坷,前途却未必光明,这活儿是有难度的,也是我未曾干过的,步是前移的,心是畏缩的------向着山坳没走多远,鞋子和泥泞就混为一体,脚板因为被水浸湿已能感受到薄荷般的清凉了,虎纹蛙还没看到,心里却已经敲响退堂鼓了。
钓友素知我不中用,及时赶来支援。接过了我手上的临时捕蛙工具,走在了我前头。一巨石横在前面,又湿又滑。钓友嘱我在石上呆着等他回来,这样的安排,正中我的下怀。
我在湿漉漉的巨石上蹲着。钓友虽蹭过了山坳,却也就在前面不远。只见他这里摸摸,那里索索,一不小心还踩了个小空,制造出了一个小趔趄。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在此时尤为重要。天随人愿,在细碎的草末堆上,钓友终于找了一只,网住,卡在了手里。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却不知道我在这边,事无巨细,都一一收在了眼底。
“走吧,走吧!回去喝酒!”抓完了虎纹蛙,还是没鱼,钓友却还是坐得那么笃定。
“走吧,走吧!回去喝酒!”每隔半分钟,我发这样的一次声。
钓友终于扛不住了,走!
两只虎纹蛙装在我的鱼箱里,在里面“咚咚”地跳。到得家里,我不禁看得呆了,这虎纹蛙怎会如此巨大?!没有半斤,也足有四两。老爸听到动静,出来察看,给出了权威性的结论,体重,超过半斤;年龄,超过十岁;问最大的虎纹蛙能多大,他答,最大的也就这么大了,大不去了。
一时间,我和钓友都沉浸在捕获这硕大无比虎纹蛙的惊喜里。
然而,正如开头所说的,世间事难以预料。世事难料,福祸相倚,大喜之下,必有隐忧。老婆大人动了真怒,发来一条长短信“---钓鱼---至少一个星期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