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一株蒲公英,微风轻拂,离开,茫然的洒落,再次生根,不知何地。心中没了方向,哪里都不是归途。在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霓虹有多绚烂,你的梦就有多苍白。你蜷缩在深夜的墙角,像长满苔藓的阶梯,满是时间腐蚀的痕迹。窗外,是城市灯红酒绿的喧嚣,你深知,这一切与你无关,曾今的那个逐梦少年,在这一刻,听到的满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两年了,时间像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循环了无数次。你一路奔忙,去海边听海哭的声音;去雪山看阳光铺满山顶;去古老的小镇,听说书人讲述那遥远的故事;甚至去那座安静的城市,走安静的路,呼吸安静的空气。只是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是远方来的异客,不管你驻扎多久,离开都是唯一的结局。
离开,回来,再离开,又回来。半年的时间里,这座城于你而言,就像分不开的恋人,兜兜转转,又回到她的怀抱中。只是,这一次,你再也感觉不到温暖。深夜里烛火明灭,你喝着醉人的酒,手里的香烟忽明忽暗,第一次,信念在你的心里崩盘,那些曾今的坚持土崩瓦解,记忆的碎片像凌厉的刀,割得你心痛。指间的香烟无情的燃烧,缭绕的烟,看不见的脸。所有的事,像洪水猛兽般,顷刻之间将你吞灭,山崩海裂,如果时间能回到从前,你一定不会回到家乡,饮那杯烈酒,虚无缠绵的温存。
孤独是孤独者的通行证,黑夜是酒醉人的梦乐园。你抓起电话,可是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号码。微信里她始终没有回复信息,你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语音电话,直到手机被你摔得粉碎。你有太多的话要说,仿佛今夜便是生命的尽头,你要把话都说完,才能不留遗憾。酒精慢慢让你失去魂魄,慢慢的,慢慢的,在天际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悄然睡去。在这座城市,你第一次哭泣,像没有心脏的野鬼,孤独的灵魂游荡在半空中,每一次落地的接近,对你来说都是致命的疼。只是在每一个下午醒来的黄昏,剧烈的头痛仿似提醒着你昨夜的荒唐。你以为时间会在昨夜停止,只是醒来时才发现又是一个普通的黎明。你在夕阳中醒来,在午夜睡去,时间周而复始,仿佛没有活过。
电话里传来阿漠熟悉的声音,她问你累了为什么不回故乡,那个北方的城市。你态度坚决。因为不喜欢。曾今你决然离开的地方,就没想过回去。她问你过得好吗?你想说不好,你迷失了,话到嘴边,只是轻易描淡写的一句“还行吧”。你只是告诉她你可能不在这座城市了,你想去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她很惊讶,这座城市不就是你打算安定下来的地方吗。是啊,你努力想留下来,可是,一切不尽人意,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对你来说,都是一座废墟。你想问她一个问题,可你始终没有说出口。你知道她应该是幸福的吧,你仿佛听到了她轻盈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把你的念想踩碎。
睡梦中她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该死,打扰了睡眠。她摸索着拿起手机听到了久违的声音“阿漠,我想离开这座城市了”。她揉揉眼睛,再次确定是那个人。“你就像一艘永远不会靠岸的船,一直在漂泊,既然不想停留,就离开吧。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阿漠,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吗?阿漠,你说我该去哪儿…”孤寂的黑夜看不到边。阿漠起身,来到窗前点燃香烟,薄薄的烟雾融化在黑夜里,他的问题像这黑夜一样,是令人看不到边的恐惧。人的安全感来源于自我可控的范围,一旦落入看不到边际的境地,就像落入牢笼的囚兽,陷入无知的恐惧中。
记忆里的白衣少年,阿漠一直等他鲜衣怒马归来,告诉她他落地生根了。漂泊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也是一件很苦的事情。当万籁俱寂的时刻,袭击你的,不仅是远在北方的故乡,还有那看似平淡却温甜的情感。
你是孤独的孩子,你是听话的孩子。你又想起了南方那座白墙蓝瓦的房子。七月,你任性的在那里颠沛流离,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安静的吃饭睡觉散步,你几乎熟悉每一片砖瓦的位置,你说你喜欢这里,你要留下,却在某一个暴雨倾盆的夜里,拖着行李箱狼狈逃离。
孤独是一种病,流浪,也许是一种命。在无数个灯火阑珊的夜晚,你最明白你的归途。像没有结局的电影,你的人生一直在放映,落地生根,遥遥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