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人总是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奶奶已经去世了,才懂得她的存在之于我有多么珍贵的意义,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每次回家你都会和爷爷等着我吃饭,哪怕只是一碗白菜豆腐,回家后舒适自在地和你们聊着天吃得也格外满足,而如今再回家虽有爸爸或妈妈做的可口的饭菜,却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不能和你聊天,听你讲以前的故事,蛇可变长到河里喝水,又可变成筷子细的小蛇;讲村里人之前闹过的笑话;兔子戴上农夫草帽问它像什么,只因农夫一句像兔子枉费了千年的修炼;晚上狐狸打着灯把醉汉领到坟头,而如今你一人在里面孤孤单单,你耐不住寂寞怎么办,老坟里应该还会有人去找你说话喝水的,你那么和善待人,一直很有人缘,希望你不会孤单,你一直以来都把好吃的让给别人而不是自己偷偷藏着吃,让给孙子孙女,让给爷爷,让给邻居,自己吃不吃无所谓,别人开心自己就开心了。我们一直吵架,直到你去世前几天我的语气才稍稍有了缓和,我不想让你听出我让着你,我不想让着你,我想让你认为自己得的不是大病,我还期待微弱的奇迹的发生,我真的还想让你活着,健健康康地存在着,只要你在就好,但其实你心里很明白自己的病不是好病,你也没有哭过,平静安详地接受了。但后期疼痛的折磨让你消瘦成那般模样,下身无知觉,肚子都凹陷下去,发不出声音,整天地疼痛,安定药和罂粟也都不起作用了,生还是死,我们不知你如何选择?生,痛苦地生;死,轻松地死。这两种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们想要你健健康康地活到100岁,虽然你终会离我们而去,但我们都没有料到是现在,我们都认为你会和老姥姥一样可以活到90多岁,从住院到你去世,40多天你便匆匆离我们而去了。你去世的前天晚上,我陪了你一晚上,但很愧疚陪你也掺杂了让其他人好好休息一晚上的想法,很遗憾长到这么大还不通人间情缘,不知你是否会怪罪?去世前一天我站在床边看大姑喂你吃药,你打大姑,大姑问你打谁,你说打我,我觉得是你在开玩笑,还是你真想打我?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我觉得有疼惜但没有对弟弟姐姐那般爱怜,因为我总懒散不干活还总惹你生气,妈妈说你后期还在生我不给你买烟的气,我觉得没有吧,到后期你只偶尔糊涂,你应该知道我不给你买烟有懒的原因,也有为了你好的原因吧,讲到这突然想起我们早该觉悟你的身体健康问题,你说过现在跑到后邻居家都困难了,之前能一口气跑到,现在要休息一次,我们以为是腰痛累的,你自己或许认为是腰痛,买了中药吃着管事我们也便都没有放在心上,不知你内心里是否揣度过别的可能,但你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也便没说出来过,妈妈说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说过只爷爷一人就够了,你害怕给我们添麻烦,不知你的去世是不是也想着不为我们添麻烦呢?我内心一直是爱你、怜惜你的,这次寒假回家想着帮你刷碗、洗衣、做饭,但我实在太懒了并没有行动起来,否则你还可以度过一段轻松日子,活的更久一点吧!你去世前我要回学校,没有和你说一声怕你随着我一起走了,可你还是在那天走了,全家人都在痛哭,我总感觉好像是我们赶走了你,我们在最后时刻还带着口罩进屋,在最后时刻你看到的是一个个带着口罩的儿女孙辈,我们实在愧对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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