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没什么行人走动,过往的行人撑着太阳伞,抬手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闷热的空气让人感到烦躁不安,我拿着公文包走在烈日下,嘴里嘟嚷着“今天太阳怎么这么大”。
在经过一家关闭的咖啡店时,我看见店外的台阶上坐着以各捡破烂的老妇人,她双鬓雪白,头上围着围梳,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在她的左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包,右边则是用麻袋装着的瓶子。
她的指尖夹着一根闪着星光的烟,她深深的吸上了一口,然后吐露出一层层好看的烟圈,在经过她身边时,我望了她一眼,这时,她刚好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我一眼就看见了她眼眸中凛冽的眼神,那是一种我不敢直视的眼神,我急忙收回视线,匆匆的走了。
其实我是认得她的,她跟我住在同一个巷子里,她住在巷子的最里头,靠捡破烂为生,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阿婆”。
阿婆今年七十了,没有老伴,没有儿女。每天天还没亮就拿着捡破烂的麻袋出去了,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阿婆是个极节俭的人,从不买新衣服,不舍得吃好的,以粗茶淡饭过日子。阿婆不大喜欢与人说话,大人们觉得阿婆很冷淡,平时只是打个招呼,再无旁的话语了,巷子里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阿婆了,阿婆对待孩子也是极热情的,她喜欢讲故事给巷子里的孩子们听。
孩子们可喜欢听阿婆讲故事了,阿婆讲故事好像是在讲自己的经历,那么真实,催人泪下。阿婆会讲的故事可多了,王侯将相,妖魔鬼怪,天马行空,无论多么枯燥乏味的故事,被阿婆这么一讲,就会立马变得十分生动有趣,每次阿婆讲幽默的故事,总能逗得孩子们哈哈直笑,整条巷子都被孩子的笑语声笼罩着,那个时候是最高兴的时候了。
即使到了要吃饭的时辰,大家也不肯散,直缠着阿婆再讲一个,有的孩子就直接不吃饭了,还有的孩子端了饭碗坐在石阶里听阿婆讲故事。
“阿婆阿婆,你这些故事都是从哪听来的啊?”一个抱着饭碗的女孩砸吧着嘴满脸疑问的问道,阿婆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着说“是阿婆小时候从爷爷奶奶辈听来的,那时候可喜欢听了,就像你们一样。”
这时坐在石阶上单手撑着小脸的男孩说道“阿婆,你好厉害呀,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啊”阿婆一脸慈祥的望着小男孩浅笑道“有的人,让你刻骨铭心,你会记一辈子;有些事,同样如此;”,阿婆看着一脸迷茫的小男孩道“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先回去吃饭。”,大家看着阿婆往巷子的深处走去,也就都散了。
大家都觉得阿婆是个神秘的人,同时也是个奇怪的人,后来才知道,阿婆只是个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妈妈喊我陪着弟弟去理发,于是我就带着弟弟去了巷口右拐第一家理发店,这家理发店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开的,很多年前就在这了,所以理发店看起来有些破旧了,可是理发师傅的手艺是很不错的。
大家都喜欢在这里理发,我带着弟弟刚进理发店,师傅就对我们说“先坐会吧,马上就好了”,我点头坐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师傅是在给阿婆理发,弟弟看见阿婆就兴奋的喊了一声“阿婆”,阿婆笑着应道“小荣也来理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聊起来了。
没过多久,理发就结束了,理发师傅放下工具,娴熟的把围布取下然后抖动了几下,把上面的碎发抖落于地,这时,阿婆站了起来,手颤动着递给师傅一包烟,眼眶微红的对理发师傅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去了。
这时理发师傅招呼着弟弟坐在了理发座位上,弟弟坐下后抬头望着师傅,脆声道“师傅,阿婆为什么给你烟啊”,理发师傅微微一愣,叹息道“阿婆的儿子也是个理发师,每次阿婆过生日她儿子就会给她理发,后来,阿婆的儿子出车祸走了,所以每年的今天阿婆就会来我这理发,我看她一个人也不容易,不肯收她的钱,于是阿婆每次都会给我留下一包烟”。
理发完后,我和弟弟走在巷子里,弟弟小声说了句“原来阿婆也是有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