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辰在房外站立片刻,打开一道门缝,探入脑袋。他闻到老年人气味,宛若隔夜肉食一般,微微腐朽的气味。没有鼾声,没有腹鸣声,甚至没有呼吸声。唯有一台老式“三五”座钟,咔嗒咔嗒,每秒都似有一把小铡刀落下。有那么一秒,楚墨辰以为母亲不在房内。他经常梦见母亲消失,半夜惊醒了,便要过来望一望。 “妈,妈。”楚墨辰轻唤,将门缝推大,又摸摸索索开了灯。床上无人,枕头歪斜,褥子凹着一个短小的人形。楚墨辰捽住门框,又喊:“妈。” “阿辰,”他听见母亲在身后,“我没有逃跑,我去卫生间了。” 楚墨辰抹抹眼睛,扭过头去。 “我晓得你不放心,经常夜里过来监视我。” “不是的,我半夜困不着,随便晃晃。” “房门锁死了,能跑到哪里去。再不放心,用手铐铐牢我算了。” “不怪我,不是我的意思。” “阿辰阿辰,你是啥意思,我也拎得清。这许多日脚,你跟我讲过贴心话没有?永远是同一句话,翻来覆去千百遍。现在你满意了,总算不来烦我。”过去三年多,楚墨辰见了严莉,便叨念:“妈,我想要个肾。”口气仿佛在说,我要一个铅笔盒,或者,我要一部新手机。严莉自小在每件事上满足他,除了这一件:“不行,我没有。”“你有的,你有两个。”“我会死掉的。” 有那么几次,楚墨辰透析归来,双腿抽搐不已。严莉用毛巾为他热敷,将他双腿搂在怀中按摩。云若熙道:“妈,他只要一个肾。”严莉涕泪齐流:“不行,我会死的。” 云若熙从网上打印了资料,论证人类少一个肾,照样活蹦乱跳。严莉戴了老花镜,认真研读。楚墨辰道:“妈,我想要个肾。”严莉收拢眼镜,挂在围兜上,饺子皮似的招风耳,在脑袋两侧微微一颤:“我生你的时候差点死掉,还想我为你死一次吗?” “不会死的,怎么会死?”云若熙拿出自己的配型报告,插到婆婆面前,一页页地翻,“我跟你儿子没啥血缘关系,都想送他个肾,可惜老天爷不给机会。”严莉咬了嘴唇,憋红了脖颈,面孔躲来躲去。云若熙睃她几眼,拍着那沓纸,跌足道:“哪个当妈的有你自私,看到儿子吃苦头,不肯出手帮一帮。”她号得胸腔起回音,身体一抽一抽的。严莉擦擦她飞溅过来的泪水,也哭起来。云若熙见状,反倒眼泪一收,抹了面,对丈夫道:“你妈再不讲理,我就跟你离婚。”
(二)妈妈是唯一配型成功的,可竟然不愿意给儿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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