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看人《废稿22楼》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中播放的是关于爱情的电视剧。剧里的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最终修成正果,步入婚姻的殿堂。但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剧终,那就错了!这部很火的电视剧推出了第二部……幸福的婚后生活。

呵呵,我不禁冷笑。看着画面里,结婚八九年后的夫妻二人,还如初经人事般地青涩,每一次蜻蜓点水的吻都能带来一阵颤栗。这一切让我想到,我的妻子。

八年前她还如花似玉,白皙的肌肤能掐出水来,杨柳细腰,走起路来都美得像一首诗。

现在呢?蜡黄的脸上坑坑洼洼,还不到四十岁身材已臃肿不堪,鼓起的肚皮能塞进去两个足球,松垮的肉皮耷拉到了大腿上,冬天都省了护膝。尤其是她那张带着大蒜气味和尖利牙齿的嘴,刻薄的话与满身的油烟味混合在一起,聒噪着无理取闹的叫喊声,俨然是个泼妇,以前的诗变成了一滩狗屎!

不过幸好,她回娘家了。我得以清静一阵,享受这几天的美好时光。

“咚咚咚……”

这声音又来了,原本平静的心境又升起一股愤怒!这该死地敲门声!

连续五天,每到傍晚七点,准时响起。开始,我以为是附近孩子的恶作剧。可是这片的孩子我都见过,他们不住在这栋楼里。住在这栋楼里的孩子都十七八岁了,我不相信有人这么无聊透顶。

咚咚咚……

声音还在响,好像我不开门,它就不会停下来。不过确实如此,每次都是在我开门的那刹那,它才戛然而止。我尽量把脚步放轻,移到门边,从门镜里看出去。

这次不是空无一人,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面貌不太清楚。我放下心,打开门。

“轰”电流窜遍了全身,冷汗直流而下,我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门外空无一人……

敲门声,停了!

“妈的,见鬼了!”我愤怒地一脚踹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几上的杯子晃了一下摔在地板上,碎了!

我有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五天,今天它终于忍不住出现,我不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更恐怖的事等着我,我只能用愤怒来压抑心底深处的颤栗,我害怕,真的害怕!

这个家我不敢呆了,有看不见的东西走进了家,在那看着我。

也许,他现在就在看着我,与我近在咫尺,我呼出地气能喷在他的脸上,他亦是如此,我们鼻息相闻,他能看到我,我却看不到他!

冷汗浸湿了我的头发,我从桌上拿起钥匙,夺门而逃。

外面,天黑了。华灯初上,我从地下车库开出了车子,不知道该去哪里,谁能给我解惑?

忽然,我想到前些天,同事们聊天说到了积云观,说那观主有些真本事。我决定现在就去那里看看,家,我是不敢回去了。

到积云观的时候,夜已深。观门锁着。我沿着青石阶,拾阶而上,来到门前,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里面出来个道童,说:“师父,已等您很久了,请进。”

我心下惊奇,这观主果真神机妙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来时地胡思乱想,那恐惧胆战心惊的感觉倏忽烟消云散。

观主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盘膝而坐,对我微微颔首,道童已搬来椅子请我入座,我已无暇顾及,直接禀明了来意。

观主抚须笑道:“莫急,莫怕!这事儿未毕是坏事!”

我纳罕:“道长是什么意思?”

“最近类似的事情频发,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这事说也好解决,只要你安心回家,把那门镜反装,你一看便知。”道长说罢,就不再多言。

道童已过来请我出去。

“施主可以在此观留宿,等明日再回去,客房已准备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


一晚上我都没睡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蜂涌而至。第二天,天刚亮,便匆匆与观主道别,迫不及待地驱车回家。

我想通了,对于自己害怕的那些事,只有勇敢地面对它,去直视它,看清楚,弄明白,即使结果更可怕,但至少你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猫眼的拆装很容易,只要工具齐全,不多时,猫眼已反装好。我站在门外朝房内望去,客厅的全貌一目了然。

我打开门,又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中间妻子打来了一通电话,说:“天冷了,我给你买条围巾,要灰色还是咖色?”我不厌其烦的丢下一句:“随便。”挂掉了电话,她总是这样,抛些无聊透顶的问题。

时针嘀嗒,嘀嗒。咔嚓——七点。

我盯着门,心提到了嗓子眼。

咚咚咚!门响了!

我走到门边,猫眼已经看不到门外了,因为它反了过来。现在他可能正在看着我。冷汗不由自主的冒出来,整个后背都凉嗖嗖的!

我重重地吐出口气,呼地拉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

砰!砰!砰!

震得整个胸腔发麻。好半天我才把灌铅的脚迈到门外,把门关上,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眼镜移到了猫眼上,我没有看到青面獠牙的怪物,没有看到血肉模糊的恶鬼,但出现的人,更令我惊恐!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男人走进了房间。

有女人迎了出来。竟然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她在我家里呆了多久?怎么进去的?她平时藏在哪里?

她的身材有点臃肿,穿着宽大的毛衣,身前挂着围裙,显然正在做饭。她扬着春风般的笑脸迎上了男人。她动作流畅,举手投足都带着柔情。她给男人,拿了拖鞋,帮他脱掉外套。她动作敏捷的为男人沏了一壶热茶,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她像是男人的妻子,又像是他的妈妈,不是说她有多老,而是她对男人的宠爱。

男人并没有理所当然得享受这一切。她每一次转身,每一个动作,他都深情的看着她。他牵着她的手,抚着她的头发,眼中含着满满的缱绻。

开放式的厨房里,她煮饭煲汤,他在旁边洗菜切菜,两个人合作默契。他不时得亲亲她胖乎乎的脸,或是从她身后环住她柔软的腰,虽然那腰不再纤细,像门外直立的邮筒。他们俩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画面看着格外温馨。像是一部喜剧的爱情电影。

可是我笑不出来。我害怕,因为我看清楚了他们的脸——那男人就是我,那女人是我的妻子!

我风一样的再次来到积云观,我想问一问观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观主没有见我,接待我的是那个道童。

他只丢下了一句话,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施主应该庆幸,通过猫眼,能让你看到另一重世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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