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孙悟空能“大闹天宫”,五百年后却为何打不过妖怪?
孙悟空师傅菩提祖师究竟是怎样一个身份,为何只出现一次就从此销声匿迹?
卷帘大将在天庭体系地位如何,是否仅次于元帅?
“真假美猴王”事件中被如来剿灭是真悟空,而之后替代取经的是假悟空?
…………
相信很多朋友对《西游记》里一系列的谜题都感到困惑,甚至在整部《西游记》中,很多内容看上去都似乎是前后矛盾的,然而作为四大名著之一的文学巨著是不太可能谬误频出的,其实种种谜题和矛盾都有其内在逻辑,都是能经过深思熟虑可以解释的通的,那么,笔者将以“灵山行”为主题,分期内容的方式,立足于《西游记》原著的基础上独立思考,综合参考各书目意见对一系列谜题进行探讨。
要探讨的是《西游记》里一系列的谜题和矛盾,那么从《西游记》原著和电视剧内容中,明显可以看出孙悟空是绝对主角,那么近几期内容我们就从最受关注的孙悟空开始讲起。
02
关于孙悟空身上的谜题,最受关注、前后矛盾最鲜明的是什么?
显然——悟空为何打不过妖怪?
对于孙悟空的能力,朋友们肯定不会陌生,论本事:翻江倒海、腾云驾雾、上天入地,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论战绩:搅翻四海、横扫地府、大闹天宫……都已成了老生常谈,按现在的口语来说那就是“屌的不行”,可是呢,正是这样一个“屌的不行”到上天诸佛四海神仙无一不惧无一不畏的孙悟空,在加入取经队伍之后竟然屡屡连妖怪都打不过,还要四处折腾找各路神仙帮忙?这是为什么?
不急,我们一步步来分析。
首先,要探讨这一个谜题,第一个因素我们必须得从悟空自身能力开始分析:
孙悟空的法力究竟有多高?
我们可以从战绩方面为切入点,分析悟空具体法力水平。那么,什么事件最能彰显孙悟空的辉煌战绩呢,很显然,是“大闹天宫”。
孙悟空建立花果山军政府后,在受封“弼马温”、受封“齐天大圣”、大闹蟠桃会整个期间,遭到玉帝派遣下的天兵天将先后两次围剿,第二次围剿更是兴师动众来势凶猛,原著第五回“乱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宫诸神捉怪”对这次军事行动阵容是怎么写的呢,且看:
“玉帝大恼,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定捉获那厮处治。”
阵容之强盛可见一般。
结果如何呢?
“大圣这一条棒,抵住了四大天神与李托塔、哪吒太子……打退了哪吒太子,战败了五个天王”
就是说,悟空一人单挑象征天庭军事体系的六大顶尖天将,并成功将其击退。我们需要了解的是,但凡天庭有什么大型军事活动【例如两次围剿花果山和之后的征讨青牛精】都是托塔李天王挂帅,由此可以见李天王在天庭军事体系地位之高,但正是处于这么一种崇高地位的李天王,却被一毛猴打的损兵折将,从这一最高战绩可以窥见,悟空的本领高不高暂且放一边,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低。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看,悟空的本领是不俗的,是有能力“闹天宫”的。
但是呢,分析一个人的能力不能直接定格在这个人巅峰时期的表现,真正能表现出一个能力的并不是其巅峰时期,而恰恰是他饱受挫折的发展时期以及最开始的奋斗初期,因为这个阶段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最能考验出一个人在环境条件差到低谷时种种表现能否合格。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从悟空的“最差”的战绩来分析。
首先,要澄清一个误区——很多朋友都以为悟空“大闹天宫”真的就杀进了南天门要踏碎凌霄宝殿,尤其是电视剧版《西游记》里,玉皇大帝更是直接被孙悟空杀的趴桌子底下畏畏缩缩如同老乌龟爬来爬去,狼狈至极,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的,完全不是,在《西游记》原著中,孙悟空在二郎神和太上老君配合下被捉上天庭受尽各种刑罚后又被扔进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结果人没炼死,反倒炼就了悟空一双火眼金睛,元神受到极大刺激,爆发力迅猛提升,整个人进入狂暴状态——可以说,这个时候的悟空应该是整部《西游记》里悟空战力达到最顶值的时候了。
结果呢,开启狂暴状态下的悟空愤恨到极限一腿踢翻炼丹炉,直接朝着玉皇大帝中央行殿杀奔而去,势要踏碎凌霄宝殿,挟持玉皇大帝掌控三界唯吾独尊才肯咽的下这口气。可是原著里真实情况却是,别说打进凌霄宝殿,他竟然连大门口南天门都没能冲杀成功!反倒被一个守南天门的门卫佐使王灵官给拦住,也就是这么个门卫,竟然和狂暴状态下武力怒气值均达到巅峰的孙悟空足足干上了有三十多个回合,之后便被赶来的其他小弟们围困,久久不能突围,我们且看原著里是如何说的:
“这一番,那猴王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幸有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执殿。他见大圣纵横,掣金鞭近前挡住道:‘泼猴何往!’有吾在此,切莫猖狂!’ 这大圣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鞭起相迎。两个在灵霄殿前厮浑一处。他两个斗在一处,胜败未分,早有佑圣真君,调三十六员雷将齐来,把大圣围在垓心,各骋凶恶鏖战。”
可能也是那门卫身担守卫天庭南大门重任,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心想如果守卫任务稍有差池,玉皇大帝怪罪下来难逃一死。转念一想,如果尽全力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抵御外敌入侵,说不定战死还能得到玉帝同情广施法力恢复原神,赶明儿升个职转正做个保卫正科长啥的,要是如果放弃抵抗那就只有一死。战是死,不战也是死,不管了,我管你TMD有多残暴,敢犯我境你就是如来佛祖我今个儿也跟你干上了,老子可是命都不要了, 谁怕谁啊,老子豁出去了!
于是,“不要命”的保卫科预备科长王灵官和狂暴状态下的悟空战出了可能是一生中最辉煌的战果,悟空此时的心情呢,可以借用当年马陵之战庞涓中伏自刎前说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遂成竖子之名!
这绝对称的上是孙悟空的一段“黑历史”了,可以说,除“弼马温”之辱外,这可算是孙大圣一生中最无法直视的“污点”了。
最牛X的悟空可以一人独挑李天王、哪吒、四大天王,最怂X的悟空还能被一门卫给折腾的没法突出重围。
其实呢,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天上有天王,地上照样有妖王嘛,和李天王法力水平不分高下甚至超越其法力的,大有妖在。比如有如来亲自降服的大鹏王,和悟空同样独挑南天门外十万天兵天将的狮子精,一招便把包括悟空在内的师徒四人统统抓到手的九灵元圣等等,从这一点就可看出,悟空打不过妖怪也是和部分妖怪法力高强因素紧密相关的。
总之,我们承认孙悟空确实很牛X,但并不是孙悟空自认为得那么牛X,他的法力水平,纵观于《西游记》世界上天诸佛神仙和世间妖魔鬼怪中,该定位为一个中等稍偏上的水平,所以保唐僧取经途中会出现打不过妖怪的情况,也是合情合理。
那么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吗?悟空打不过妖怪的谜题是否就可以这么终结了?
不,并没有
细心的朋友都能察觉出一个漏洞:并不是每个妖怪的法力都能达到大鹏精那种妖王水平,悟空要是说干不过妖王还情有可缘,可是呢有很多普通妖怪或者说是一些小妖王居然都能和悟空干上N回合不分胜负?!这还是解释不通啊!
比如第十七回“孙行者大闹黑风山 观世音收伏熊罴怪”里的黑熊精和悟空一战:“他两个从洞口打上山头,自山头杀在云外,吐雾喷风,飞沙走石,只斗到红日沉西,不分胜败……”
再如第四十一回“心猿遭火败 木母被魔擒”里中了红孩儿“三味真火”之后:“这大圣一身烟火,泡燥难禁,径投于涧水内救火。怎知被冷水一逼,弄得火气攻心,三魂出舍。可怜气塞胸膛喉舌冷,魂飞魄散丧残生!……”几乎被直接是烧成濒死状态。
再如第二十一回“护法设庄留大圣 须弥灵吉定风魔”里和黄老鼠精一战:“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十回合,不分胜败……”
再如第七十三回“情因旧恨生灾毒 心主遭魔幸破光”里和蜈蚣精一战:“那道士与大圣战经五六十合……觉道撞的头疼,急伸手摸摸,把顶梁皮都撞软了……”意思就是被蜈蚣精来了个大招打的头都破了。
……
很明显,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探讨。
03
解决了悟空的法力问题,接下来笔者将从主体、客体、环境三个因素进一步探讨孙悟空为什么打不过妖怪这个谜题。
主体性因素:修行问题。
原著里,孙悟空第二次大闹天宫失败被如来一巴掌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多年,并派了一帮小弟在周边监守,期间“渴饮溶铜捱岁月,饥餐铁弹度时光”,就是说着五百多年间,悟空饿了,那帮监守就给他吃铁丸子,渴时就给他喝熔化的铜汁,生活环境艰难到无法想象。
在这里有必要提一段关于神仙的寿命问题,神仙的寿命是不是永生的呢?
不是。
据《西游记》第二回“悟彻菩提真妙理 断魔归本合元神”,也就是悟空学艺那一回,菩提祖师对悟空说道:“五百年后,天将雷灾打你……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将火灾烧你……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
也就是说,并不是成为神仙或妖魔后就能和凡人一样不用为寿命问题担忧,同样的,上天诸佛和妖魔鬼怪也需要和凡人一样历经磨难才能思想修为渐上层次,只是不同的是,他们的渡劫是有规律的:五百年为一个轮回。渡劫成功则法力修为上一个甚至几个层次,一旦有一次失败即会“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很显然,悟空刚好被压了五百多年——正是众生渡劫的一个轮回周期。
在此期间,三界妖魔鬼怪普天仙众苦练修行,苦行的苦行【悟空保唐僧取经时,遇到的很多妖怪都是自学成妖】,外出进修的进修【当年孙悟空即出海漂泊十几年最终寻得菩提祖师进修七年练就一身本领】,渡劫成功的留在了世间,失败的则是灰飞烟灭不见踪迹,而悟空这五百年有过修行有过进修吗?没有,而是直愣愣的就一个头缩在五行山下独自冷冷清清的过了这一个轮回周期。
大家想想,一个轮回过去了,能留下来的妖魔鬼怪法力修为都上了一个层次甚至悟性好的还上了好几个层次,装备法宝早已是逐时代潮流更新换代,而悟空呢,穿的衣服都没有就靠一撮猴毛护着皮肤,就像我们现在LOL对局一样,对面ADC对特么三项饮血剑六神装了,咱们这猴子呢——戳,竟然还是根破棍子!出门药水都买不起,靠!那这还玩个毛啊?!直接挂机投降算了。
此消彼长,双方法力水平差距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缩减,所以悟空在五百年后加入取经队伍对一路遇到的妖魔鬼怪大都是处于力不从心的状态,修为跟不上是一个重要因素。
客观限制性因素:人质问题
看到“人质”两字,相信大家都能猜的到是什么个内涵。
悟空放着花果山称王称祖的日子来淌这波浑水是为了什么?一是为了报答唐僧救命之恩情,二才是西天取经求个正果。然而取经在如来担保下是必然会成功的,只不过过程是曲折的罢了。所以取经路上悟空的首要任务是要保证唐僧的人身绝对安全。
于是,但凡妖怪把唐僧抓到手之后,悟空投鼠忌器没有办法放开去打去拼,万一要把妖怪惹毛了人家给撕票了,那可就前功尽弃啥也是白说了,到时悟空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无颜见花果山四万猴子猴孙,成为天地间一空虚躯壳,饱受四方众生的讥笑与辱骂,这对于傲气的孙悟空来说是根本没法接受的。所以,本来妖魔法力水平就有了一个段位的提升,师傅又被人家抓在手里,那么悟空只能慎之又慎、与妖魔打斗中放放水、以时间换空间扩大战场范围、以频率换效率对妖怪进行不停的骚扰行动,其实也是无奈却又必要之举。
环境根本性因素:身份和体制问题
我们现在来讲这个根本因素,也就是这因素从根本上决定了出于各种顾虑,悟空选择“打不过”妖怪其实是必须的。
我们首先说身份问题。
无论是花果山主战场,还是南天门客场,孙悟空当时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造反的?又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踏上保唐僧取经之路的?
万妖妖王?在籍神仙?唐太宗御弟的大徒弟?UFO不明生物?……
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些身份解释都太笼统,我们需要一个能涵盖以上选择同时又能揭露悟空当时心性本质来说明,什么身份呢?在这里,可以参考韩田鹿先生做出的解释:当初他大闹天宫时,是以一个天庭秩序破坏者的身份出现的,而现在他是以天庭秩序维护者的身份出现的。当一个维护者要比一个破坏者要难的多。
可谓一语中的。
破坏者无所顾忌,杀人越货、明偷暗抢、作奸犯科、小偷小摸都好,只要破坏了一点就算胜利;但维护者的人物则要复杂的多的多,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就算任务失败。
所以悟空当年之所以能够“大闹天宫”,从地下杀到地上,从地上杀到天上,和他无所顾虑选择冲开一切的心性是直接相关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会不稳定分子,一个破坏者。而加入取经队伍后呢,身份就变了,就成了天庭秩序的维护者,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唐僧,次要任务是配合天庭维护三界统治秩序,方向太扩,顾虑太多,目标又不明显,选择太多无所适从,为什么这么说呢?
举个鲜明的例子:取经路上遇到的妖怪,大鹏王是如来的外甥,九灵元圣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金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府邸后院烧锅炉的,灵感大王是观世音菩萨养的金鱼……
加入取经队伍之前,孙悟空是一个独霸一方的万妖妖王,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敌对分子统统干倒,而加入取经队伍后呢?他就不能这么盲干了,因为他不清楚妖怪的底细,万一人家后台强硬,就会惹上事端,俗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再来说体制问题。
这里参考下崔岱远先生总结的。可以说,悟空经过五行山下五百多年的深思,对人情事故的潜规则也是洞察秋毫,变得越发老练了。悟空已经看出来,要想让那些神仙特别是高级别的神仙了解你,并不在于你自己干了多少事情,而之在于那些神仙知道你干了多少事情。你干了一百件事,结果体制内部管理层统统不知道,那其实还是等于没干;但有关事情你干了一次,却向一百位神仙汇报,那效果就等于你做了一百件事。
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悟空会甘心折腰四处折腾找各路神仙帮忙的原因了。
04
写到这,相信大家伙已经有所启发,那么来对悟空保唐僧取经后打不过妖怪的种种原因来做个总结收尾吧:
1,悟空的法力并不是非常强大。【悟空主体原因】
2,妖怪与悟空的修行和法力水平差距经过五百年有一定程度的缩减。【妖魔客体原因】
3,受唐僧被抓的人质限制性因素。【客观限制性原因】
4,悟空的身份变化和体制内部潜规则因素。【环境根本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