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常有那样的时刻,所有心智和精神的力量痛苦地绷紧,似乎突然会爆发出意识的明亮火焰,而在这一瞬间,被撼动的心灵梦见某种预言性的东西,好像心灵苦于未来预感的折磨,提前体会着它。整个身体是那样渴望生活,那样恳求着生活,燃起最热烈、最盲目的希望之火,心就好像在召唤着未来,连同它的全部神秘、全部不确定性,哪怕带着风暴、带着雷电,但一定要有生活。我的那一刻正是如此。
2.“现在走吧,叶戈尔。我放你离开这儿,我去对付伯爵;但是听着:你不要再跟我见面了。你面前的路很宽,如果我们在路上撞见,你我都很难受。好吧,再见吧!...等一下!我还有句总高送你上路,只有一样:别喝酒,要学习,一直学下去;别自高自大!我跟你说这些,就像你的亲生父亲对你说话。你听好了,我再重复一遍:要学习,不沾杯盏,只要你借酒消愁(愁是消不完的!)——就毫无希望了,一切就都到魔鬼那儿去了,也许你自己就进了阴沟,就像你那位意大利人一样死掉。好吧,现在再见吧!
3.你觉得,你需要另一条路,一条更宽的路,觉得你注定要追求其他目标,但你不明白如何做到。痛苦之中你讨厌那时围绕着你的一切。你贫穷和匮乏的六年并没有白白毁掉,你学习了,你思考了,你意识到自己和自己的力量,你现在了解了艺术和自己的使命。我的朋友,要有耐心和勇气。比我的更令人羡慕的命运在等着你,你是比我强一百倍的艺术家,但是让上帝至少把我十分之一的耐心赐予你把。
4.现在我要讲述一次奇怪的历险,它对我有着过于强烈的影响,以骤然的转变开始了我内心的一个新时期。当时我已年满十六岁,与此同时,我的心灵中突然出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漠然一一某种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难忍而愁苦的沉寂,降临在我身上。我所有的幻梦,我所有的冲动突然沉默了,连爱幻想本身都好像因为虚弱无力而消失了,冰冷的淡漠取代了先前缺乏经验的心灵激情。甚至我的天分,受到所有我爱的人的认可,当时是那样欣喜,如今也失去了我的好感,我无情地忽视了它。什么都不能让我开心,甚至对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我也感到某种冷冷的淡漠,为此我指责自己,因为我不能不承认这一点。我的漠然会被不知不觉的悲伤,被突如其来的泪水打断。我寻求幽居独处。在这奇怪的时刻,一个奇怪的事件彻底撼动了我的整个心灵,将这沉寂转变为真正的风暴。我的心受了伤··....下面说说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5.我走进图书室(这将是我永远难忘的时刻)、拿起沃尔特司各特的小说《圣罗南之泉》,这是唯一我还没有读过的我记得,揪心、空洞的愁烦折磨着我,就好像是某种预感我直想哭。夕阳最后一缕斜晖、浓烈地洒在高窗内闪闪发亮的镶木地板上,明晃晃地照耀着房间,周遭很安静,隔壁几个房间也空无一人。彼得·阿列克桑德罗维奇不在家,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病了、躺在床上。我真的哭了,打开第二部,漫无目的地翻阅着,试图从在我眼前闪过的零碎短语中找到某种意义。我就像在占卜、就像人们随意打开一本书推算吉凶。常有那样的时刻、所有心智和精神的力量痛苦地绷紧,似乎突然会爆发出意识的明亮火焰,而在这一瞬间,被撼动的心灵梦见某种预言性的东西,好像心灵苦于未来预感的折磨,提前体会着它。整个身体是那样渴望生活,那样恳求着生活,燃起最热烈、最盲目的希望之火,心就好像在召唤着未来,连同它的全部神秘、全部不确定性、哪怕带着风暴、带着雷电,但一定要有生活。我的那一刻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