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我向来是这么认为的。
他小我四岁,听人说,三岁一代沟,那我们之间便存在代沟吧。
他是我弟弟,血脉相连,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奶奶说,我俩是一对冤家。
也是,每天在家见面就吵,不见还找,犹记得昔日放学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弟呢?”
我不是个专制的人,可我心里曾对他万分怨恨。我依旧记得,他出生的那个夜晚,我在舅舅的怀里冷的难以入眠。四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但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赐予我的第一幅画面。
我并不理解一个新生命的加入,会有多大的影响,我只是奇怪的盯着我的果盘,纳闷着那些昔日满满的甜蜜,为何消去了大半?
无论心中多么不情愿,她始终是在长大,而我看着他的拔节,也渐渐褪去了稚嫩。
儿时的种种早已忆之不起,时光荏苒,已是身处大学,四千里的距离,真是山遥水迢,在学校每每躺下,总要想起那个破旧的小窝,想起和他争抢的猫咪,想起和他藏在床下的那堆旧玩具。
应该是从他向我要QQ号的时候,我才猛然注意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整天挂着两条鼻涕到处闯祸的小屁孩。
还记得他用QQ向我发的第一条信息,“在吗?”当时我在外屋看电视,他在里屋玩手机,相距不足两米。
我至今分析不出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高兴,欣慰,可笑,可恼,隐隐还潜有一丝不忍。
我知道,我的懵懂小弟开始告别了他的无知,逐渐走向了花季,其实我早该从他那越长越长的头发,却死活不去理的傻气中看出来的。我舍不得那个傻乎乎的,不听话的小弟,虽然他现在仍是傻乎乎的,而且不听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忽视了他的情感。我的记忆中给不出答案。在我多次的拒绝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和我一起出去的要求。我总感觉他应该有他那个年龄段的朋友,我或许已经忘记以前那种追在表姐身后不去与同龄人玩耍的感觉,确实,久到忘记了。
他在家也是孤独的吧。佳节每至,我总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说我四千里外的风景。妈妈说,每次弟弟都会静静听着电话,但一语不发。只是听着我和妈妈聊着家常。
还记得那次回家,我喝饱了水井里的水,亲遍了我的枕头,玩具,还有笨笨的狗儿与猫咪,却忘了问那句儿时的习惯性问话,“妈,我弟呢?”
他也只是问了句,“回来了?什么时候走?”
我那时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
当所有的关心和爱护被当做习惯和理所当然,我们就开始茫然。
那晚,没征兆的,我开始失眠,凌晨一点,睡意全无,。
群里的热火朝天已经归于聊天记录,空间的日志也无人再去更新,。
打开“檐下泥伴”的分组,他的QQ仍旧在线,但我知道,他已经安睡,很随意的打开他的资料,突地心中一紧,他的个签已经更新,“今天有你很暖,希望明天还有你的陪伴。”我从未想过,他会写出如此文句。
沉默了很久,一种久违的温馨充斥胸膛,继而化为汩汩歉意。为那份被我忽视的曾经,忽视的情感。
临走时,他满脸不在乎地说,“还是你在家好,你一走,又剩我一个了。”不过即尔他笑了,“家里的东西全是我的了!”
听着他的语气,我分明捕捉到他眼中的不舍。
当两个善于隐藏情感的人相遇,就会如我们这般。他从不说别走,我也从不言不舍。
我只记得他的个签,“今天有你很暖!”
内心深处最在意的爱,往往会因为朝夕相处而被掩埋。
亲情总能更让人矫情。我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