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是故乡,到不了的是远方。现如今的农村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小洋楼、车子,可污染、堵车、攀比之风等等城市病,也在一点点侵蚀着人们心灵最后的港湾……活着物质不可少,可又何处安放那满是欲望,躁动不安的灵魂啊。
借着过年的机会我回了趟老家,计划着放飞一下灵魂,让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放松。大年初二早上7点,做好了挤“笼
子”赶路的我,扑了个空,偌大的车厢空寥寥地坐了几个乘客,我赶紧找了个靠窗的座坐下,平复平复因过分失落而激动的心情。心里却在慨叹:“还是社会主义好啊,人民都发家致富了,家家都有了小车,我这种拖后腿的也沾了点光,不用挤车。”心情很快舒畅不少,望着窗外雾蒙蒙,湿漉漉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很快撩起了近年来越发缺少的睡意。
一觉醒来已是老家县城的所在。透过蒙蒙的玻璃,看着黝黑的马路和两旁新砌的大楼,我竟然有些恍惚,“这只是两年没回来啊”。猛然翻看包里的车票,无误后才长舒了口气。望着陌生的街道,一时的新奇却被一丝隐隐的忧虑占据着。“要是找不到原来转车的位置,迷了路怎么办!”县城离舅舅家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县城,还得再转两趟小巴。可这对于眼前的小巴,又有什么意义,“哒哒~”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开着。
“到站了!”车站位置没变,但站内静静悄悄的,零散的几个旅客,完全被街上的喧闹盖过。我不慌不忙找了台中转的小巴,空荡荡的车厢,任人挑选的座位,不一会儿的工夫,车就开动了。
随着车子移动,县城的高楼和喧闹一点一点留在了身后。
山水、田野,顷刻间,如画卷般徐徐展开。远山,在灰蓝色的天空下多了几分肃穆,近野,偶尔掠过的鸭子搅动着清冷,而心间却不觉中卸下了混凝土的负累,多了份山野的灵透与明净。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生在农村,每每谈起家乡悠然自豪源泉吧,可又有多少所谓的城里人能懂。
车子不慌不忙地走着,车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车厢的喧闹与车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交相辉映着。不觉间就到了镇上,原来那条不足百米的街道,如今足足延长了近200米,街上早已被小车堵的水泄不通,喇叭响成一片,连一旁近十名的疏导员也成了摆设。看得我哭笑不得,以前是有路没车,跑不了,现在是有车没路,还是跑不了。只能感叹小地方也早早患上了城市病。看着离舅舅家距离不远,便让司机开了门,下车步行。我在车间来回穿梭,一路走下来才发现,20分钟竟走不出堵车路段,心中“自豪”地竖起了大拇指。闲来无事,看了看路边儿时嬉戏的小河,竟让我一惊。
两侧河堤,被矿泉水瓶、酒瓶、鞭炮盒子等生活垃圾占据,有的是新弃的,有的字迹已模糊。而浅浅的一湾河水,早已从儿时记忆中的碧绿色褪去,成了眼前的灰褐色,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着牲口粪便的恶臭。不相信自己眼睛,想找找鱼虾的我,大步往前走了两公里。窄窄的河道,河水只有一汪,不细看还以为它是静止的,灰褐色的河水中,白色的絮状物随风般飘动着,河面上不知名的小虫子,一撮一撮的在阳光下欢快的飞舞。后来才得知河道的上游,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养猪场,养鸡场。
路堵了,水浊了,童年的记忆不再,可年还是那个年。在几个舅舅家,按照老家的习俗,挨个挨个的给亲戚拜年,晚上又跟亲戚们小酌了几杯,便有了几分醉意。就在准备将歇的时候,十来个亲戚拉着我,往村外走。想着,饭后散散步挺不错,可大家一脸的严肃,只走路不说话,难道是一起去拜年?不对,这边的习俗都是早上拜年,大晚上的不可能,9分酒意的我,陡然醒了两分。
不说话,跟着走。在一处漆黑的房院前,停下了脚步,只听见,一通敲门声后,房里的灯亮了,一个人影迅速地穿好了衣服。不一会,大门吱~的一声,被一位老人打开了。一行人中带头的,简单地跟他寒暄了几句,就进了屋子里,我也稀里糊涂的跟了进去。有些刺眼的灯光下,一个四五十的中年男子,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在听了一通说辞后,我陡然明白了次行的目的。原来我们拜访的这家,早年把自己的养猪厂租给了别人,但现在养猪厂近千头的猪带来的噪音、大粪等污染,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这个湾子里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望着一帮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乡亲,本来其乐融融过年的日子,却不得已出来堵人家门,这是被逼到了怎样的一种境地,才想出办法。
“一到六月份湾子里的人就不能开窗子,到处都是猪粪的臭味,这还让不让人活。”只要说起这家养猪厂,湾子里的人气不打一处出。听着他们的牢骚,可我却回想着,那个跟表哥表弟们在河里游泳,渴了盘石而坐,吃西瓜的那个炎热夏天。只是这些记忆跟着那碧绿的河水一起一去不复返了,现如今满是污染的家乡,何处才是安放灵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