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巴里《小飞侠彼得·潘》读书笔记
听说每个孩子都喜欢彼得·潘,大人想走近孩子,就要先学会俯下身子假装孩子,去了解孩子们喜欢的人和事。原本以为《小飞侠彼得·潘》的冒险故事一定像导读里介绍的那样充满惊喜和欢乐,彼得·潘从达林太太的儿童房带走了温迪、约翰和迈克尔姐弟三人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永无岛,孩子们摆脱了大人的束缚,生活过得一定是无忧无虑的。可我也真想得到一些小精灵的魔法粉,当面问问彼得·潘和故事中的孩子们:“永远做孩子,没有爸爸妈妈的生活,真的很快乐吗?”为什么读完故事的我,此时此刻心底有些淡淡的悲伤呢?
没有人拒绝“幸福”、“快乐”、“无忧无虑”这些词,就像故事中的孩子们,他们是所有孩子的代表,他们总是做着大人看来不切实际却美丽的梦,故事中他们终于梦想成真,受到彼得·潘的影响,飞往梦想中的国度“永无岛”,他们小小的脑袋里所幻想的一切都变成真实的经历:凶猛的野兽,友好而莽撞的印第安人,可怕而单纯的强盗,永远守护着孩子们性格古怪的小精灵们,还有礁石上成群结队的美人鱼,有趣的树洞,温馨的地下之家,彼得·潘和海盗胡克之间残酷的战争......
然而孩子们的内心仍然在渴望“爸爸”和“妈妈”的身份,不然为什么彼得·潘有那么强烈的愿望要把温迪带到永无岛给他领导的孩子们当“妈妈”,他自己则扮演起了“爸爸”的角色,温迪心满意足的享受这种假设,给永无岛上的孩子们缝缝补补,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彼得·潘也像个“爸爸”一样保护着这“一家人”。孩子们的内心世界里有什么?一边想要摆脱大人,一边还在模仿大人。
即使是可恶的海盗头子胡克,也一心想把温迪抓来给海盗们当“妈妈”,妈妈在他们心中代表了什么呢?
在故事的高潮即将来临,海盗和印第安人发生激烈的冲突前,温迪给孩子们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有关达林先生和达林太太和他们记忆中模糊遥远的那个家的一切,此时此刻温迪想带着约翰和迈克尔回家了,可是彼得·潘显得很痛苦,他说:“很久以前,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他说,“我曾经以为我的妈妈会一直开着窗等我回家,所以我在外面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又好几个月,又好几个月......等我飞回家的时候,窗户关上了,因为妈妈完全忘记了我,我的床上又睡着另外一个小男孩。”彼得·潘对大人充满了恨,他觉得大人会把一切事情弄得一团糟。
故事到这里我隐约看到一个被大人深深伤害的小飞侠,他拒绝长大的原因来自于对大人的不信任和厌恶,作为读者的我,作为大人的我,作为母亲的我,此时十分心疼这个看起来勇敢无惧、住在永无岛永远不想长大的小男孩,他被大人的爱抛弃,他也拒绝给大人爱。
时间在大人的世界依然有效,我们的主人公温迪和所有的孩子离开永无岛回家后,都在渐渐长大,他们进入学校上课,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再后来,达林夫人去世了,温迪的爸爸不再喜欢爬楼梯了,温迪结婚生子,是一个爱问问题的小女孩简的妈妈。当彼得·潘最后一次和温迪相见时,彼得·潘一如从前的模样,从儿童房的窗户飞落进来,一口洁白的乳牙,希望带着温迪飞走。
温迪“在火炉旁缩成了一团,一动也不敢动,因愧疚而不知所措,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大女人。”“她用手抚摸这个可怜的男孩的头发。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为他心碎的小女孩了,她现在已是一个成年女人了。她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不过眼睛里却含着泪水。”
“然后她把灯打开了,彼得看见了她。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叫。当眼前这位高大、美丽的女人,弯下腰打算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连忙往后退。”
对于彼得·潘们来说,长大和苍老是不可容忍的可怕的事,可故事读到这里,我却忧伤的感觉彼得·潘是一个旧时光里无法走出来的小人儿,是一个被时间抛弃的孤独的小小灵魂,他永远不明白长大的含义,他单纯的憎恨大人。
这让我想起《不老泉》里塔克在小船上对温妮的劝告,他不希望温妮喝不老泉的泉水,他认为:“死亡是轮子的一部分,就在新生的旁边。你不能只挑自己喜欢的,把别的扔掉。能成为整体的一部分,这是有福啊。活着不容易,但像我们这样给扔到一边活着,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人不能只活不死,所以我们这种生活不能算是活着。我们只是存在,就像路边的石头一样......所有的孩子永远是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轮子还会继续转动,水还会流进大海,但人成了路边的石头,什么也不是了。”
大人终究不能成为孩子,就算我说要俯下身子,也是假装的。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身体里也住着一个彼得·潘或者小王子,但我们还是不可避免的会长大成人,会和我们身体里那个曾经的孩子挥手作别,他会忘记我们,我们也渐渐忘记了他。这确实有点悲伤,但也有点甜蜜。因为我们不能停止生长,停止生长的彼得·潘除了永远留在永无岛,也只能永远留在童话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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