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些年的时候,那个满街飘落着蒲公英的年代,我们一代人的青春,也随着风的吹动开始。
阿泽是个男生,那年中考落榜,在家里人的介绍下去读了技校,其实早在初中刚开始的时候父亲的去世他就开始厌学了,只是母亲的苦苦劝说,阿泽才不得已去念技校,家里人都希望他在技校里能学个技能,好将来毕了业走向社会不至于没饭吃。
那时,刚开始报读的时候校方都会给学生一份表格,目的是拿回家和家长商量学什么专业,拿到报表的时候阿泽被母亲带到伯伯家里,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家里能拿个主意的,也就只有伯伯了,当时在场的,还有伯母和奶奶,大家对于此事看的还挺上心,都在讨论着哪个专业将来走向社会更吃香一些。可家里人是这么想,阿泽一心却只想着读美术专业,阿泽从小就喜欢画画,小的时候父亲也给他报过美术班,而如今面临这选专业,家里人肯定是不让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学成之后到社会就业问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美术专业太烧钱,以自己家里目前的经济水平根本养不起这门专业,且自己和母亲妹妹还住在外婆家里,大家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报读数控专业,一致认为这门专业很吃香,阿泽没办法,只能选择了妥协,因为他也不想再让母亲担心。
母亲为孩子能够同意继续读书很是开心,作为奖励也作为鼓励孩子学习下去的动力,她决定给孩子卖一台手机,那是一台杂牌触屏手机,屏幕大,拿到手才四百块钱,阿泽也很高兴,这样一来他也是个有手机的人了,以后和同学相处联系也就容易得多。可母亲这一举动招来了舅舅的不高兴,他认为阿泽上个学就给买手机,这样宠着他,学业不得废了,母亲听了自然不高兴,说我的孩子我自己怎么教育是自己的事儿。这也为后来阿泽和舅舅闹不和埋下了伏笔。
开学了几个星期了,老师终于带学生们去参加学校的数控厂房,这一来阿泽彻底懵了,这不就是工厂嘛,自己原本就不喜欢这样封闭的环境,再想到自己将来进入社会每天都要在厂房里度过,阿泽不干了,可母亲强烈希望他能够读书的心他自然是不能辜负,这样想着,阿泽选择了在学校混日子,能混多久就混多久,且技校管理本来就松。
没多久,无心上学的阿泽加入了学校里的舞蹈社,他并非真的想学跳舞,是想多交几个朋友,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学校里能混下去。就这样,阿泽认识了很多人,同样的,他认识了女主角猫姐,猫姐是这个舞蹈社的副社长,为人很好看,长得很抚媚,身上也很有江湖气,跟身边的许多男性都互称哥们,实实在在的大姐大,她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她喜欢猫,所以大家都叫她猫姐。
后来混久了的阿泽也知道,舞蹈社和武术社两家是兄弟社团,两家合在一起的势力是全校最大的,所以在学校里算得上是虎虎生风,颇有名气。后来社团活动越来越多,导致阿泽每天回家都很晚,这一来舅舅又借机,把阿泽训了一番,这一下,算是彻底闹掰了,阿泽在外面的行为也越来越放肆猖狂,其实对于此事跟心痛的,是阿泽母亲。
阿泽在社团越混越好,和很多人都处理了很好的关系,在学校里也算走的很开,那时候大家主要聚集的地方是学校食堂,在里面抽烟喝酒打牌,连学生会的人走过看到了都会假装没看到,毕竟谁也不想惹一身麻烦。这日子一过的安稳起来,阿泽就把心放到了猫姐的身上,阿泽喜欢她,尤其是看猫姐在舞蹈社那面大镜子前跳舞的时候,他觉得,猫姐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把持不住的女人了。于是阿泽开始展开一系列的追求,可往往都以失败告终,为什么?因为喜欢她的人不止阿泽一人,很多人也在追求她,但很多人都没能坚持,往往半途而废。后来阿泽也从台面上的追求转换成暗自喜欢,因为他知道,很多人也在追求她这是个对自己不利的现象,再追下去会引来众多情敌的不愤。
于是阿泽每天还是和兄弟混日子,对待猫姐则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虽然心里喜欢如初,但还是没再拿到表面上来。阿泽在学校里混日子的时光里,发生了一件很壮观的斗殴事件,虽然下场都不是很好,但却值得阿泽记一辈子,在他看来,在这段时光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青春。
第一次斗殴事件发生在两个学校之间,另一所学校也是所技校,就在街对面,所以两所学校两两相望,可不知什么原因,两所学校就是互相看不惯对方。发生这一次斗殴事件的,是因为武术社社长被人下了战帖,意思很明显,就是挑衅,以武术社长的性子岂能容忍,于是双方约好了在附近的公园里见面,当时的情况,双方到场一百多号人,把路过的游客都吓蒙了,一场斗殴事件看来在所难免,可谁知当中不知道是谁当了叛徒,把老师叫了过来,这场斗殴事件才算是平息了下来,可参加这次事件的,终究逃不过处分。
后来念到第二年,阿泽终于待不下去了,于是找学校谈好退学事宜,在那天,他也找到了猫姐。至今阿泽都还记得猫姐当时穿了一身黑色的镂空连衣裙,坐在操场上看打羽毛球。
阿泽走了过去,在猫姐身旁坐了下来,说:“我就要走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猫姐捋了捋快吃到嘴里的长发,转过头问:“那你打算要去哪?”
阿泽看着前方回答说:“没想过去哪,就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呗。”
“你走了之后就没人照应你了,自己多加小心。”猫姐嘱咐道。
“我知道,你们也要好好的,都是一家人。”
猫姐起了身,回头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阿泽心里想了一会,回答道:“嗯。”
“谢谢,以后还联系。”说完猫姐转身要走,又回头说了一句:“我的本名叫李惠子。”
这匆匆一别,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在家乡参加工作第二个念头,母亲在朋友的帮助下介绍阿泽去了深圳,也算是走出家乡了,在母亲朋友丈夫的餐厅里当了服务生。那段刚去深圳打工的阿泽心里放不下家,更多的,也在想念着那段在校园里最后时光的青春。大家一起逃学,一起去网吧,第一次通宵,打架,在食堂里谈天说地,在舞蹈社里参加的每一个伙伴的生日,第一次去KTV唱歌,阿泽更忘不了的,最后和猫姐见的那一面,她起身回头的那个瞬间,真的就如同黑天鹅般高贵,更多的,也是被人不知道的,是猫姐即使时髦的外表下,其实也藏着一颗脆弱的少女心,因为脆弱,才需要看似大大咧咧的外表来保护,阿泽心里其实也很清楚,猫姐多次拒绝他,是因为她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地里其实早就对阿泽咬牙切齿了,不管阿泽喜欢自己也好,还是作为舞蹈社的一员也罢,她都要去保护自己,面得自己受到伤害。
在深圳已经工作很长时间的阿泽内心还是放不下这段时光,某天,阿泽接到了一通猫姐打来的电话,当时阿泽正走在大街上,望着这大都市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
“你现在过的怎样?”猫姐问道。
“挺好的啊。”阿泽回答着,点燃了一根香烟。
“那就好,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和你说,我结婚了,家里给找的对象。”
“那挺好的啊,男方怎么样,对你好么?”
“你就放心吧,他对我好着呢,否则我也不会嫁给他。”
“那行,嗯...我现在在写作,梦想是当个作家,以前我报读专业想学美术,家里人不让,说是没出息,我选择了妥协,可这一次,我再也不要别人替我决定了,我要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嗯,那恭喜你,等你哪天当了大作家,可别忘了我,告诉我一声,我好跟你要个签名。加油。”
这段对话结束后阿泽掉下了眼泪,但他没有哭,忍住了,多少年了,一直放在心里的那个女生,终于要选择放下了,尽管不舍,终究还是要放下,接下来的,就只有祝福了。
这是阿泽青春里不可磨灭的一页,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页,那个当初还处于叛逆期的男生,转眼间就要长大成人,担负起一切需要自己扛起来的重担。那段时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在阿泽心里,早已经准备好了要记一辈子,毕竟那是属于自己的青春,同时也是见证自己改变长大的时光。
那个当初黑天鹅般高贵的身影,也该就此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