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大朵大朵的云棉花糖一样挂在上空,风里带着湿润的水汽,不远处的青海湖在欢快的拍打出一层层浪花。
在路边意外的遇见小妹,欣喜的打招呼问候,是跟着她同学一起过来玩的,几个小姑娘穿着不同款式的白裙子,年轻的脸上写满雀跃,说要趁着清晨过去拍好多照片玩。我是跟同学去另一个地方上课,并不能同行。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后告别,如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跟大家一起坐着马车穿过一条条街道,房子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各自跳着不同的舞蹈,还听得到指导训斥的声音,视线远处是雾气缭绕的巍巍大山,第一次乘马车体验跟路边的景象让大家的聊天充满兴奋。
忽而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车声,一辆看不清样子的车朝着我们奔袭过来,本能的喊了一声“危险”后就抓着临近的女孩跳车了,模糊之间看见那车直直的撞上马车,好像还听到一片哀嚎······
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围满了人,慢慢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在撞上我们的马车后那辆车便疾驰而去,甚至都没人看到它的车牌号,满地伤者惨不忍睹,人们不敢贸然救助只能报警后等待。我们跳车后就晕过去了,被大家安顿在附近村民的家里,所幸只有一点擦伤,并无大碍。这才知道我当时拉着的临近女孩是斜对铺的舍友。谢过主人,商量后决定去医院看望其他人。
已是暮色时分,云彩像被烧着了一样,路边还遗留着马车的残骸,四处的血迹在夕阳下愈发刺目,我两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恐,去医院的路途漫长沉默,只有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在试图给彼此一点安慰。
到达医院后不仅呆了呆,还从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医院。脏兮兮的破布分割出一间间屋子,悄寂的让人害怕,站了很久,我们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门。等眼睛适应这种昏暗之后一口凉气就卡在嗓子好像再不能呼吸,眼前的床上躺着的是我们另一个舍友,眼神呆滞,眼泪鼻涕已经混在一起,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我不要做这种怪物,让我去死吧”。一双巨大的黑色脚上长满毛发跟锋利的暗灰色指甲,显示着是她的脸却不是她的身体,像是被拼接缝合起来的。稍微远处的架子上摆满了被整整齐齐切割的人体,脑袋,胸膛,腿,干净的像是假的一样。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是已经感觉不到外界,像游魂一样飘在这里。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天是亮的,阳光是暖的,我坐在开满鲜红花朵的花坛边上,边上的舍友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是一条僻静的巷子,不多的行人悠闲欢愉,刚才仿佛是做了一场缥缈的梦。看我醒来,她开心的说道“你醒啦,刚才你有点中暑,我给你吃了药,有没有舒服点啊”。“好多啦,谢谢姜大医生照顾呢”,我说,并没有提刚才的事,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舍友是我们医学院公认的学霸,脾气又好,带常备药照顾人什么的就不在话下了。
见我好了很多,她又说“那你在这里等下我,我的一位亲戚家在前面巷子,我去他家有点事情”,我答应后她就离开了。我也起身去跟前的小店逛着等她,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味道吸引着走过去,转过弯后看见一棵很奇怪的树,满树结着拳头大小的蓝色果子,就是它散发的味道,正研究着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看见舍友从不远处的房子走出来,脸上是从没见过的笑容,带着···一点点阴鸷,院子里停的车好像哪里见过一样。等我揉揉眼睛想看的更清楚的时候,她已经摇着手跟我打招呼了,是见了五年的熟悉笑容。难道是最近太累了,我想着。
“咱们回去吧,逛了一天,累坏了都,走这条路吧,近一点。”她说。“逛了一天么?”我心里嘀咕着,“怎么死活想不起来去哪里逛了呢”眼角好像又看到她奇怪的笑容,等我抬头正面看的时候,又没了。
迟钝如我,也感觉到了异常,借口丢了东西要返回去寻找,她停了一下,说那一起去吧。气氛开始莫名有点尴尬。
回到刚才花坛的时候,我边弯着腰假装找东西边想着怎么摆脱她,突然感觉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来不及反应就朝着前面栽下去······
睁开眼睛,额头火辣辣的疼,左眼粘了什么东西一样看不清,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被绑着动弹不得,这才看清是在放着各种杂物的仓库里面,门开了,她跟几个我不认识的男女走进来。
“先让她清醒清醒。”她对着边上的一个人命令道。“就先留个标记吧”那人抽出一把细长的刀就朝我走过来。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绝望了,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小妹还等着跟我约饭呢。
眼睁睁看着刀子离我越来越近,止不住的颤抖,那人似乎是很满意,恶狠狠地对着我刺过来···
一个激灵,醒了,一身的冷汗。
缓了好久,才确认只是一个梦。
五点,天还带着夜晚的气息,窗外街上安静如初。
突然觉得幸运,为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