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与你是“寡妇”何干?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夜行冰河

认识方草,还是在高一新生报到日那天。

这所中学在县城最南端的一座水库旁,每到夏天,水库的周围郁郁葱葱长满了芦苇,风一吹,便有水鸟从芦苇丛里飞出来,翅膀掠着水面溅起一片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只只跳动的花火,风景很是壮观。

我报到时刚好就是在夏末,远远望去学校的轮廓就像是长在芦苇丛里的村庄。

通往学校的路很窄,我的心里也不宽敞,我一个人背着破旧的行李像逃荒的难民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其他来报到的孩子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形单影只,他们都有爸爸妈妈们牵着拥着,他们开着汽车骑着摩托车,最差的也有电动车驮着,他们脸上漾着的笑容像天上被太阳映红的云彩。

我没有妈妈了,家里只有一个每天都酗酒发疯的爸爸,他的眼里只有酒瓶和酒杯,没有他这个孤僻的儿子。

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放学回到家只会看到两张定格的脸庞。那张慈祥充满爱怜的脸庞是妈妈的,她抚抚我的头,摸摸我的脸,像羊圈里的母羊呵护着她的小羊羔儿,我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另外一张脸是爸爸的,那张黄裱纸色的脸上永远是两只被酒精烧红的眼球,空洞而绝情。

那时,爸爸喝醉了酒后的爱好就是打妈妈,从地下捡起什么就用什么打,妈妈身上时常被他打得像疾风暴雨过后的残花,青一块紫一块。有时,我看不过眼了心疼妈妈,就扑在妈妈身上挡住爸爸的抽打,最后我和妈妈身上都成了残花、成了败柳。

妈妈哭,我也哭,最后我们娘俩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我都读初一了,嘴巴上已长出了绒毛,脖子上已结出了喉结。那天我回家又撞见爸爸在打妈妈,妈妈看来刚从田地里回来,卷起的裤腿都还没有放下,脚上还沾着泥巴。

爸爸拿一根刚折的柳条抽打着妈妈,原因就是妈妈从田里回来晚了没及时给他做下酒菜。柳条在空气中挥舞着发出了像鞭子一样的声音,然后坚实地落在妈妈身上,妈妈抱着头滚在地上像一只痛苦挣扎的蚕……

我的心彻底被抽碎了,我大吼一声用尽我十几年积攒的气力,一头顶上了爸爸的前胸!

爸爸干瘪的身子像一只皮球弹出了足有两三米远,似一块破布瘫在地上好久才起来,他抄起旁边的铁锹就要冲向我,但被眼前我的形象给吓住了。

只见他一向温顺寡语的儿子拿着一根木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由于愤怒头发都立了起来……

爸爸惧怕了,他扔掉铁锹出了家门。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敢打过妈妈。

妈妈眼里含着泪抚摸着我的肩膀“我的儿子长大了,能保护妈妈了……”

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妈妈最欣喜最自豪的一次。

妈妈再也不挨爸爸的打了,可这种不受皮肉之苦的日子并没有享受太久。半年后妈妈罹患肝癌,不久便离开了我和她这个没有享受过安逸的家。

妈妈走的那天是个秋天午后的黄昏,窗外刮着风,树上的落叶不时拍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像打在我脆弱的玻璃心上。

妈妈形同枯槁,熬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她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指头要嵌进肉里让我感到钻心般的疼痛,“晓峰……晓峰……,妈妈再也照顾不上你了,记着妈妈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考到大城市里去上大学,那样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家,过上好日子,只要你上了大学,你今后的事就再也不用妈妈担心照顾了,那样比妈妈活着还好,一定记着……”

妈妈走了,就在那个多风的秋天,这个多灾多难的女人一生没享受过一天好的生活,就这样抛下她年幼的儿子走了。

有好长一个阶段我没从失去妈妈的痛苦中走出来,我一想妈妈了就跑到妈妈的坟头上哭,撕心裂肺地哭,从秋天没有草的新坟上哭,直哭到来年坟头上长满了青草爬上了枝蔓。

村里放羊的张爷爷每天都在坟场放羊,有一天他走过来对我说:孩子,孩子,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羊都不吃草了,眼里都含着泪朝你这边看哩……

让我深感痛楚的是那天被妈妈抓过的手臂,疼痛一刻都没停过,这种痛让我永远忘不了妈妈的话:考上大学,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家,考上大学,以后的日子就不需要妈妈的照顾了。

从那以后我就发了疯地学习,我一定不能辜负妈妈,让她不再为我担心,那时我也很幼稚地认为:只要我考上大城市里的大学,那大学就能代替妈妈为我做一切的一切。

我稍微一松懈,手臂便钻心般地疼……

终于在我的努力下,我以全县第二名的中考成绩进入到了这所全县最好的中学。

我背着行李进到校园里的时候,有好多同学报到完后在学校的操场上新奇地玩了起来。我先到学校的报到处报了到,然后拿着已分好的班级卡片到我所在的班级报到。

我所在的班级报到处有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学生在登记,接待我的是一个女孩子,她接过我的卡片一看顿时惊呼了起来“你就是李晓峰?全县第二名的得主?太棒了,你是咱们班中考最好的成绩,也是咱们班的骄傲!”

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她白皙的皮肤,修长的长腿,长长的马尾辫,洁白的牙齿是那样健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第一次领略到这个年龄段的少女之美。

接着她低下头登记我家庭的基本情况,当我说到我是单亲家庭没有了妈妈时,我发现她拿笔的手猛然抖动了一下,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灿烂取而代之的是眼里怜惜的幽幽眼神,这种眼神令我那样熟悉,似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登记完,她对我介绍:“我叫方草,是这个班的生活委员,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进入到高中后的学习节奏要比在初中紧张得多,因为这是全县最好的中学,这里集结了全县最勤奋的孩子。我带着妈妈留在我手臂上的痛一直努力着,走在了节奏的最前端。方草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也可能与她的天资悟性有关,即使她再怎么努力,她的成绩也在班级的中下游,不过她很开朗也很想得开。

我生性孤僻,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更不用说女朋友。平日里就只知道读书用功,头发长了也不知道剪,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洗,更不用说在漫长的冬季我会去洗一个热水澡。同学们都说我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他们都躲着我,甚至在背后取笑我,那时我在他们眼里是那样的另类。

这时就有方草来提醒我,“李晓峰,你该理发了。”“李晓峰,你该洗衣服了。”“李晓峰,你该洗澡了。”

对于方草的提醒,我都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因为我受不了她眼里那股幽幽的眼神,那种眼神里面包含着一种让我不可抗拒的力量,直至我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

在这所校园里,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虽然到那时我也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同学们有时都笑话她:方草,你是他什么人?对他那么上心。

方草说:我是他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我是他的生活委员,他生活上的事我就要管。

我记得我上高中后过的第一个仲秋节,那天学校放假我回了家,爸爸喝醉了酒人事不醒地瘫倒在炕上,家里锅冷灶清吃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听着邻居家人声欢闹传来阵阵的酒肉香,我不觉就落了泪,这冷清的家里我再也待不下去就掉头回了学校。

在县城的路上我遇到方草,她和她妈妈正要到农贸市场去采购食材。这时我才知道她的家就在县城住。她问我怎么放假了又返回到学校?我脸色很难看地什么也没说。

回到学校我便在宿舍里看书,整个宿舍就我一个人,冷清得有些可怕。下午的时候方草来了,给我带来了两只月饼,还有半只烧鸡,“李晓峰,今天是仲秋,你就快吃吧!”

我口里吃着月饼感到甜得有些苦,我口里嚼着烧鸡感到香得有些涩……

偌大的一个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感觉到我俩是一部古老怀旧电影里的主人公,我在向方草说着关于我的故事——我的童年,我的妈妈,还有乡下那令我心酸痛楚的家……

我的泪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又不知什么停了下来,我看到一旁方草的眼里不时也是泪光闪闪。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守着别人说我的故事,并且是说了这么多。平时我时常怀疑我说话的功能是否已丧失,因为我向来没有想说话表达的欲望,现在看来,我不但没丧失,我还那么善于表述表达,只不过我必须有合适的表述对象。

这次的仲秋节,是自我妈妈离开我后过的最舒心的一个仲秋节。

上高二的时候,这一年教育局组织了一届全县的中学生体育运动会,就在我们学校开,校领导很重视,其中运动会开幕式的方旗队就由我们高二的男生承担,我也在其中。

这次的方旗队校领导专门拿出两名体育老师领我们练,两名体育老师领着我们历经一个多月的训练,嗓子喊哑了多次,才把我们这帮乌合之众啮合在一起。

运动会开幕那天,我们方旗队都配备了统一的服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白色的手套,大家穿戴好了站在猎猎的彩旗下,便有了庄严神圣的感觉。

离进场还有半个小时,这时我感到膀胱膨胀憋到了尿,于是我便急匆匆到厕所排解,解决完往外走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听“嗤”的一声,门上冒出的一只钉子将我的裤腿撕裂开来,直达膝盖,裤子变成了裙子,我吓坏了急忙跑到现场找老师求救。

两名体育老师看到我的裤子脸都绿了,因为我们根本就没准备多余的服装,更没准备预备人员,彩旗方队刚好准备了六十四个人,八人一队八人一行,少一人就不能成方阵。今天可能由于我的原因就把学校的组织工作给否了,这个责任可能谁都承担不起。

时间在一点点靠近,我心急如焚,这时我看到了同学们眼里流露出的埋怨和责怪,还有体育老师脸上的怒容……

这时方草来了,她一把拽起我的手拉着我就往旁边的教室跑,我看到她手里已拿着备好的针线。来到没人的教室,她将我按在椅子上,双手搬过我的腿放在她的腿上便穿针引线起来。

虽是春末,天气还没有那么热,我看见方草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汗津津的脸让她的面庞显得更加娇艳。她面色凝重地附在我的腿上缝着,手法不娴熟但手指很灵动,她眼里流露出的还是那种幽幽的眼神,我痴迷地望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影子跃进眼帘,这不是妈妈小时候留给我的眼神吗?

童年的时候,夜晚有多少次从梦中醒来,总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妈妈在为我缝着棉衣和棉被,那种眼神包含了多少爱惜与期望。我在这种眼神里多少次醒来又在这种眼神里多少次睡去,现在这种眼神怎么会在方草的眼中出现?怪不得以前方草的这种眼神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就这样看着方草真不想再回到方旗队,就这样让她永远缝下去,直到她放下我的腿大声喊我“李晓峰,缝好了,快走啊!”

我跑到操场的时候,方旗队刚好入场,是方草替我解了围替学校解了围。

在一个繁星点点的月圆之夜,我失眠了,月光如水银漫过我的床前漫过我的胸口,我睁开眼是方草那幽幽的眼神,闭上眼还是方草那幽幽的眼神,思念像一把刀刺进我的胸口,让我彻夜难眠,宿舍里同学们的鼾声响彻如雷,可我的睡意不知飘向了何方……

我知道,我恋爱了。

这种事在我们这个年龄在我们这个学校不算是稀奇事,可这件事要发生在我这种性格我这种用功的人身上来说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煞有介事地给方草写了有份情书,在写的过程中把我自己感动得都哭了,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我悄悄塞进了她的书包。

我悄悄在等待一个谜底的掲开,这个谜底对我来说就像一个伸手便可以触及的泡沫。

第二天下午的自主活动课,方草把我约到操场,将那封信毕恭毕敬地放到我手上“李晓峰,你说了些什么呀?都高三了,明年咱就高考了,想那么多事干嘛?大男人,别悲悲戚戚的,考一个好的成绩来,这是我们都期待的结果。其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说着她往我手里塞了一包巧克力便走了。

我的情书在我的手里很烫,烫得我似乎清醒了很多,或许方草真的不喜欢我这种性格的人,她帮我只是出于怜悯与同情。

我来到学校旁的芦苇荡,将情书撕了个粉碎,然后向芦苇荡撒去,此时并不是芦苇开花的季节,可我撒出的纸屑飞飞扬扬像十月飘扬的芦花……

从那次分手后,方草再也没有找过我,有时我感觉出她是在故意躲避我,看来我是吓着她了。我的手臂又疼起来,妈妈又再提醒我,我不能松懈,我只有努力向前。

高考结束了,在等待结果的那段日子里,我一直想到城里找方草说一说话,哪怕我看一眼她也行,这样我才会感到心安。可同学告诉我说她到九寨沟去旅行了。

发榜的日子到了,我一进校门就被老师和同学们围了上来,我第一次从他们眼里读到了羡慕和尊重,那年我以六百八十分的总成绩成为了这个县的理科状元,成为这所学校的骄傲。

我没有见到方草,最后我要回家时才见到她站在校门口的大榕树底下,她在等我?

我知道她的高考成绩不理想,也就只能上个专科,我很想安慰她。我走到她跟前,她用力击了我的胸膛一掌“李晓峰,你太棒了!”我看到她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她是真心替我高兴。

“你是真的不喜欢我这个人?”不知怎么,我竟不加思索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方草笑着说:“别说瞎话了,你很快就要进北京了,而我永远走不出这座小县城。”

正如方草说的那样,北京一所知名的高校直接将我招致它的麾下,这是县城高考状元的归宿,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而方草最后选择了地区的一所职业学院学起了幼师。她最终还要回到生她养她的那座小县城,这是她的归宿,更没有什么悬念。

在我们入学报到前,我约她到学校旁的芦苇荡散步,那天我买了零食还有可乐,算我感谢她吧,感谢她留给我的美好。

方草很高兴的样子,她吃了很多也喝了很多,最后我又问她:“你真的就是不喜欢我吗?”

她低下头脸涨得通红,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很坚定地对我说:“晓峰,别对我抱有希望,我们是友情不是恋情,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感觉,你要尊重现实。”说完她便低头离开了我。

正是深秋的芦苇荡,芦花像雪花般疯狂飞舞,漫住了我的视线漫住了我年少的情怀……

我将要踏上一座新的城池,但我也失去了一座旧的城池。

到了京城的高等学府,我一个农村来的孩子享受着这个国家最优质的教育资源,接受着世界教育领域最前沿的熏陶。我如饥似渴,像一只蚊子那样贪婪,还有妈妈留给我的臂疼无时不在激励着我,使我毕了业考了研,又拿了硕士学位,最后进驻一家外资科研机构并且有了我们自己的课题组,事业上也算是有成吧,但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块硬伤让我在夜晚醒来时黯然神伤,那幽幽的眼神,那飘扬的芦花在我眼前总也挥之不去。

那座小县城每年我总要回去一次,到我妈妈坟头上去拔一拔衰草,然后躺在妈妈的坟上和她说一会儿话,我脸上不再流泪但心里无时不哭断衷肠。然后看一看我那酗酒的父亲,给他留下一部分钱,酒是他的信仰,这谁都改变不了他,我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方草从职业学院毕业后回到了小县城,在一家机关幼儿园做了一名幼儿教师,不久她便有了男朋友,结了婚生了娃。他的男朋友我见过一次,是税务局的一名公职人员,很帅气的一位高个子小伙,应该说方草还是幸福的。既然人家已结婚成家,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也就不便去打扰人家。

每次回到小县城,我都要来到那家机关幼儿园站在远处瞧一瞧方草,我在暗处她看不见。

透过幼儿园阳光照射下的铁栅栏墙,我看到方草领着一群孩子在草坪上做游戏,她们笑啊跳啊,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婚姻始终是一片空白,同事和领导为我的事很着急,他们给我介绍过几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可交往不到三天,她们便会和我闹掰,她们说我始终像一只蚕茧,外面裹着厚厚茧衣的我让她们无法渗透。

我很矛盾又很固执,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又能在什么时候等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病,于是找了心理医生去咨询,我对心理医生讲了我的过往,我的母亲和方草,还有方草那幽幽的眼神……

心理医生最后给我的诊断:属典型的恋母情结依赖。我问:有什么好的方法降解?

医生说:很难,除非你的依赖对象不存在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年,我们高中的一个同学也是方草的闺蜜到京城出差顺便来看我,我在酒店招待了她。几杯酒下肚后,谈起我们的过往我的情绪又燃烧了起来,我问:“方草过得还好吗?”

我们的这位同学显得很是吃惊,“李晓峰,怎么你还不知道?方草的丈夫半年前就因公殉职了?”“什么?”震惊得我差点捏碎手中的酒杯。

原来,在半年前方草的丈夫下乡宣传税法时,车子在路上遭遇了山上滚下的巨石,他们同去的全部遇难,现在她一个人领着孩子过。

同学还说:“其实,方草一直是爱你的,你第一次表白,她果断地避开了,她怕影响你的高考就疏远了你,你第二次的表白,她又果断地拒绝了你,因为你进京城将有一个最美好的前程,而她只是个留在小地方的专科生,她认为这不现实,方草就这么个人她只会为别人着想,而不会给自己打算……”

那晚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那位女同学反客为主将我送回了公寓。

我感到压抑得很,压抑得无法呼吸,命运对方草太不公平,她一个人怎么承受住这个意外致命的打击?她现在需要一个坚强的肩膀和她一起扛,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懦弱,爱需要强势,摆在我面前的必须有一个抉择,一刻也不能耽搁。

我找到课长说要请一个长假,课长很奇怪问怎么回事?我说要回老家完婚。当时就将课长惊得大跌眼镜,“李晓峰,你就是拿着钱到市场上去买也来不及啊!”

我坐上了回家的大巴,我归心似箭。

正直寒冬十月,寒冷彻骨,车刚行驶出京城,天便下起了雪,高速公路关闭,我们被困在了服务区,一连两天我们在冰天雪地间吃方便面喝冰冷的矿泉水,对着漫天的雪岭,我不由感叹我的爱情路走得竟是这样艰辛和困苦。

在冬夜的一个黄昏,我终于回到了这座小城,天还下着雪,我敲开了方草家的门,风雪夜归人的我当看到方草那幽幽的眼神时竟晕倒在门外。

我发高烧,满嘴的说胡话,我身心俱焚,方草在医院里陪了我三天。

雪过天晴的日子我们回到了家,我坚定地她说:“方草,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们结婚吧。”

方草大笑,“李晓峰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一个有知识有社会地位的高级白领,并且还是单身,而我是带着孩子的一个寡妇,这合适吗?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急了,我拽住了她的手臂,“我爱你这个人,与你是不是寡妇无关,你在我眼中永远是十年前那个方草,无论如何我这次都不会再次放弃你……”

方草躲避着我的眼光,“李晓峰,别对我抱有什么幻想,我对你没有什么感觉,怎么能和你结合?”

“方草,别再欺骗自己了,你只为别人着想,而总把自己的事放在身后。我体会到你这么多年心里经受的创伤,其实我们都错了,爱情就应该赤裸裸地坦白,你知道我在情感这条路上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当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只有悲伤,当你第二次拒绝我的时候,我感到失去了方向,当我知道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感到失去了整个世界。漫漫长夜里梦中是你,工作闲暇之余眼前是你,当我在观赏一部怀旧的爱情影片时,片中的女主人公还是你,有时在繁重的脑力劳动过后,疲倦让我厌倦,我竟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方草,我真的很怀念咱俩同窗的那段日子,是你抚慰了我忧伤而脆弱的心灵。方草,我的方草,我再也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了,现在我明确了自己在追求什么,哪怕你再拒绝我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会坚持。方草,这次我带来了三样东西,户口本,身份证还有我的银行卡,因为这是我的家,我的归宿,我贴身的凭证就应该落户在这里……”

我不厌其烦地说着,像祈祷路上虔诚的教徒,方草不转身,我就这样永远地说下去。

方草消瘦的肩头抖动起来,她转过脸,脸上已是泪眼婆娑,她的脸慢慢贴上我的胸膛,我双手拥住她,感觉到拥住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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