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您挑着扁担在前面走,我拎着水盆紧紧地跟在后面;现在是我挑着扁担在前面走,而您拎着水盆在后面慢慢地挪步。
关于年味,想必诸如给压岁钱收红包送红包走亲戚拜年送礼之类的自是不必多说了,还有比如放烟花爆竹坐在电视机钱磕瓜子看春晚之类的也是不必多说了。我想跟你讲一讲我的家乡在过年时的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往下看呢。
燕坞村是在朝南的半山腰上的。村里顶多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家家都是木质的房子。房子两侧是土墙,顶上铺着黑色的瓦片。虽然村里人数稀少,可那时到也觉得很热闹。
年关将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筹备年货,像年糕,汤圆这类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我们不去市场上买,我们自己可以做年糕。
制作年糕可以说是村子里的一件重大的事情了,首先大家会把要用的年糕米都提前准备好,再挑一个晴朗的日子将米蒸熟,送到村子的年糕坊里。
年糕坊里有一件专门制做年糕的工具,遗憾的是我现在叫不出它的名字了。我只记得它由一柄很重的石锤和一个很大的碗口一般的石窟组成,用的时候将一大桶蒸熟的年糕米倒进石窟里,四五个人在石柄一头一边用脚使劲踩踏,一边高声吆喝着,带动石锤将石窟中的米捣烂。还有一个人要在石窟旁边不停将石窟边上的米拨到石窟中心好让它们能让石锤砸到。
将米捣烂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大家围在一起做成各种各样形状的年糕,有长条状的,有饼状的,也有三角形的,有些老师傅们还能捏出各种花鸟的形状,可以说是十分的精致了。一家做完了之后又接着下一家,大家都互相帮忙着,其乐融融,好像这本来就是一个大家庭。
汤圆也是必备的,同样我们也有磨米的工具,只是对这一点似乎没什么印象了,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汤圆也是村里人用自己的米制作的。但这件事我确实后来才渐渐意识到的。
燕坞村没落的很快,就像老话说的那样:燕窝里的燕子长大了是要飞走的。在我刚开始上小学的时候,村子里就已经搬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五六户人家,而我家就是其中之一。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我是由我爷爷一手带大的。
爷爷是非常喜欢吃汤圆的,记忆里每年爷爷都要亲自做汤圆。腊月廿八的时候爷爷会浸上一锅糯米,午饭吃过之后挑上两桶水到村子的磨坊去磨米,我就在后面拿着水盆紧紧跟着。磨坊里的磨具早已没人用了,上面落满了灰尘,首先得用水清洗干净,然后在出口处放一个水桶,桶口套一个红色的布袋,用来接收磨好的米末。准备好一切之后就开始往磨盘上的一个小洞里一勺一勺的放入浸好的糯米,搬动把子一圈一圈开始均匀的磨。磨得时候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一次性也不能倒入太多的米,还得时刻加一点水,不然的话磨出来的米末就不细腻了,会有很粗的一颗颗的。
磨好了之后,将布袋绑好,放在石头下压一天,拿出来晾干,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就和爷爷一起搓汤圆,一颗一颗的,在灯光下盛在米塌(竹篾编制的一种镂空的盛放工具,不知道怎么称呼,姑且这么叫)上,像极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到了初一早上这些做好的汤圆就跑进锅里跑进碗里跑进我们的肚子里了。
等我长大一些之后,父亲在过年的时候说汤圆外面买一点就好了,没必要麻烦自己去做了。可爷爷还是会和往年一样,腊月廿八浸上一锅的米,挑上两桶水,到磨坊里去。父亲也不好说什么,便只好让我去帮忙。我把担子接在自己的肩上,爷爷拎着水盆在后面慢慢的走。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还一起搓汤圆,在初一的早上一起吃我们自己制作的汤圆。
时光慢慢走,过年渐渐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往日的热闹早就变成了冷寂,从这个村子没落了开始,就连硝烟味都没了,父亲忘记了从那一年开始也不再买爆竹了。而制作手工汤圆也许是爷爷觉得唯一能感觉到那么一点过年了的滋味,包括新年初一早上爷爷一贯秉承的烧香和素食习惯。
如果有一天燕坞村里的人都回来了,大家可以回到从前,在年关将至的时候一起制作年糕,一起磨汤圆,也许还会买上两朵烟花。在正月初里,摆上几张八仙桌,聊天的,喝茶的,嗑瓜子的,打牌的,孩子们挤成一团,那他们会不会回忆起说:你看,以前我们也是这样过春节的,多么地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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