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O型血,妈妈、老爹还有程浩都是B型血,这种明显的基因差异让我在很多次都不由自主的怀疑,我是爸妈年轻时候充话费送的额外礼品,或者正如他们从小告诉我的那样,我是坐在垃圾桶边哇哇大哭,然后他们捡回家洗干净养大的。
自从我在世间蹒跚过二十载春秋,然后一个人来到外地求学开始,我就觉得我是个英雄。就像是小时候一直以为爸爸无所不能,直到有一天他在病房里边挂起了点滴,开始一口一口喝下刺鼻难闻的中药开始,我才蓦然觉得,怎么我还没有长大,爸妈就变老了呢?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打量爸爸的身影、妈妈的白发,甚至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他们会停止对我的唠叨和关心。
出于长大女孩子的倔强,我从来没有亲口说过爱,但是这依旧没法改变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们也依然是我最爱的人。
远行的孤独和想家在很多个百无聊赖的日夜里被无限放大,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的委屈甚至在很多时候被自己默默消化,以至于在很多时候,我都不曾和他们说起自己想家。
一个在我深夜赶火车的时候都担心的睡不着觉的妈妈,我实在不愿意再让自己矫情敏感的小情绪去影响她的心情。
远隔千里的惦念幻化成了爸妈每天都会关注的日历,就像哥哥在合工大上学,姥爷每天雷打不动的都会关注合肥的天气预报一样,总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爱着你。
二
人的长大好像就是在一个瞬间。
暑假的时候,老程住院了,其实病很轻,就是被县城庸碌的医院检查成恶疾,甚至在我问过护士了解到妈妈刻意隐瞒的情况之后,我坐在电梯口边的长椅上,平静且木讷的把我这二十几年来和老程的交集都回忆了一遍。
没有送过老程礼物
也没有带他们丈量过世界的精彩
也没说过一句爱他
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他刻意作对
要不然就是和弟弟打架,气的他把我俩一起赶出去
我把人生二十年之前的经历回忆了一遍,又往后推算了二十年,我发现这前后四十年里除了我的父母家人,没有人完整的可以陪我走过。
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泪如雨下。
甚至在半个月之后,病情依旧没见好,去到市立医院检查完,专家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们,爸爸就是因为发烧,神经发炎,所以才会病情久治不好之后,我是真的有种砸了之前的那个县城医院的冲动。
庸医!!!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插曲,我开始重新审视和爸妈的关系,过去那么些年,我一直打着叛逆期的幌子和他们作对,转眼间,我已经不是跟在他们后边要搪吃的小孩子了,同龄人都开始成家立业了,我却还得继续让为我操劳半辈子的爸妈继续为我承担求学的费用。
于是,我开始收起来锋芒,脱变完尖刺,我用心怀感激的态度去接收他们对我一如既往地爱,我深知爸妈在用日渐衰老的岁月去呵护我成长,让我在每一个痛苦难熬的时分都感觉自己身边还有人陪伴。
三
这些日子开始写稿子,一是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二是因为我总觉得我也可以为父母做点什么。
我记得我写稿子的第一天挣了70块钱,是我第一次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挣来的报酬,我转头去淘宝给老程买了个刮胡刀。
东西不是很贵,甚至有些不值一提,可我总觉得,这就像是他们从小给我的爱一样,即使生活贫瘠,他们也依旧在支持我独立行走的能力,并未让我觉得自己在精神上逊色别人分毫。
而我能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恩和反哺跪乳的惦记,是他姑娘在千里之外求学之后仍然惦记他的那种骄傲,我相信这足够爸爸的谈资和欣慰。
我知道妈妈一直喜欢大海,年轻时候关于长岛的记忆一直在脑海里封存,联系不到的旧友也一直是心中隐藏了二十多年的遗憾。
我知道爸爸年轻的时候去过南京,也曾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中山装板寸头,也曾有过那个年代的英俊潇洒。
只不过后来遇到了我,妈妈剪去了及腰的长发,爸爸扔下了少年的青涩,关于世界的期待幻化成了朝五晚九的工作。
我就是我爸妈的命,我这辈子都不会远嫁的。
四
哪怕多少年之后,岁月迟暮,我们终将老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也会带着爸妈给我的爱,继续温存我的儿女。
我突然好想在万家灯火的时候回家,去拥抱我日渐衰老的爸妈。
我是真的很爱你们,很爱很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