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三):养狗

小时候家里穷,养只宠物是件很奢侈的事,有时候需要整个家庭深思熟虑很长时间,但猫狗除外。以前环境卫生状况无法与现在相比,也许是过怕了没吃没喝的日子,农村老家人都喜欢囤粮食,这样既给老鼠提供了吃食,又提供了便于躲避的活动场所。老鼠药不大灵,又怕毒死家畜,最好的办法就是养只漂亮、听话而且能够抓老鼠的猫。对以前的猫来说,漂亮和听话不足以成为它们的立身之本,能抓老鼠才能成为它在家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以前家穷,根本不会被贼惦记。人尚且刚刚裹腹,怎么会舍得再拿粮食喂狗呢!即便养狗,也一个个瘦骨嶙峋,身上的毛跄跄着,肋骨突出得厉害,见了人也不会像现在的狗一样大呼小叫,而是夹着尾巴,顺着墙根遛过去。只有少数有钱人的狗吃得油光水滑,见了生人也有胆量狂吠或下口扑咬。但以前机械化程度不高,土地耕种还要靠大牲口,小偷也不怎么偷钱,因为大家几乎都没什么钱,所以他们瞄准的主要目标就是农户家里的大牲口、猪和羊。大牲口是农民的半个家当,他们看得比命还重要,猪和羊是为了攒点儿零钱或孩子的学费,也很重要。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当不被偷窃,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选择养条狗。后来,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养狗的人越来越多,狗的作用也不再仅仅局限于老家护院,更多的成为一种情怀,或者说情感的寄托。

我家从我刚记事的时候养了一只黑白花的狗,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吃老鼠药死了。四年级的时候又养了一条黄狗,不到两岁的时候得病了,父亲要将它扔掉或者打死,当时的村里人是不会为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土狗花钱治病的,一是觉得不值得,二是没那个闲钱。我哭着不同意,最后小姨给了50块钱,钱花完了,狗还是死了。之后又养了红狗“豆豆”、青狗“胖胖”和黑狗“豆豆”,它们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让人心疼……

之后养大的第一只狗,是在新屋落成的那年。我挑了邻居婶婶家那窝小狗里最厉害的一只,取名“笨笨”。笨笨从小就表现出无所畏惧,敢打敢拼的特质,但也十分的听话、顾家。它是我见过的狗里综合能力最强的狗狗,如果作为一条猎狗,它肯定是那条出色的头犬。

笨笨领地意识非常强,我家没有院墙,但它能准确的分清界限,在没有我们允许的情况下,谁也别想越界,更别说拿走什么东西了。笨笨有与生俱来的打斗能力,刚刚一岁的时候就和当时狗王大战一场,未分胜负,原因是那条狗很狂妄的在我家门口的大杨树旁撒了一泡尿。这次战斗虽然未分胜负,到那条狗王之后再不敢和它照面。它由最开始的不允许别的狗进入它的领地范围,最后牛逼到任意进入别的狗的领地,甚至吃别的狗的食物,别的狗连叫一声都不敢。这令当时的我很自豪,甚至为有这么厉害的狗而骄傲,去哪儿都想带着它。一次有事去姥姥家,在村子当中被七八条大狗截住了去路。当时的狗都是散养,虽然平时争斗,但却一致对外,这对于生狗(没在这出现过的狗)来说是很危险的。当时街上有不少人,他们都想看热闹,在那个无所事事的年代,看狗打架也是一件乐事。他们不断怂恿着自己的狗来咬笨笨,笨笨却一直站那不动,却呲着牙,竖起了背毛。那七八条狗虽然嚣张的狂吠着,但却不敢扑上来。对峙了半分多钟吧,有一条黄狗猛地扑过来,而笨笨却并没有像别的狗那样迎上去,而是顺势向后一跳,这样就导致那条黄狗扑空,但在向后一跳落地的同时,又突然发力向前跳去,直接把黄狗按在那里咬的嗷嗷直叫。其他狗狗见状有撤退的欲望,但经不住主人进攻的命令,就群起而攻之。此时的笨笨就像是一个优秀的拳击手,不断躲避对手攻击的同时给对手以最大程度的创伤。很快,那七八条狗都被咬的夹着尾巴逃跑了。那群准备看热闹的人,只看得眼睛都直了,不住地感叹,这条狗太厉害了!

儿时放羊,笨笨总是紧随左右,让它跟着一方面可以赶羊,另一方面可以陪伴,让枯燥的牧羊时间变得有意思。夏天的草丛里蛇还是很多的,不知道为啥,笨笨和蛇似乎有很大的仇恨。第一次,我正坐在树荫下凉快,看见笨笨猛地扑向草丛,头部剧烈甩动,忙过去看。本来它已经不再甩头,看我过去,又跳进草丛,叼出那个东西甩了两下。我正要上前仔细查看,猛地感觉一股腥气扑面而来,被它甩了一脸血。制止它之后,发现是一条大蛇,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咬死人家。之后无论是放羊,还是在哪见到蛇,除非人提前发现把它叫到一边,否则,它就是那条蛇的命运终结者。

逢年过节,家里仍然会准备点肉,虽然不多,但也要细水长流,等客人来完之后,这些肉才可以彻底吃完,但也所剩无几。期间最怕的就是偷嘴吃的狗和馋嘴的猫。其他狗是断不敢来我家的,一般都是防猫。一次过年,母亲将煮好的肉捞在一个大盆里,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忘了关厨房门就出去了。等回来的时候一看门开着,就心想坏了。进门一看,笨笨横卧在门口,旁边一只大狸猫,已经死了,盆里的肉丁毫未少。母亲很高兴但也很恐惑,高兴的是肉没有被偷吃,恐惑的是不知道谁家的猫,长这么大,笨笨却给人咬死了……此后,笨笨也不再允许有猫出现在我们家。它甚至还捉起来老鼠,技术实在不一般。

妹妹爱懒床,每天早上吃饭都要叫她。我们每次一喊妹妹吃饭,笨笨总是“通”的一声将她房间的门撞开,跑到她的床前“吱嗡”直叫,妹妹很喜欢它,总是搂搂它的脖子,说,我这就起床了笨笨,你先出去吧。后来妹妹出去打工,母亲去送她,笨笨要跟着,路途太远,母亲怕它跑丢就给拴上了。送完妹妹回来,笨笨一直围着母亲转,还“吱嗡”直叫,母亲不明白它想干啥。等母亲打开门,笨笨直接撞开妹妹房间的门,“吱嗡”直叫,然后又跑去其他房间,最后垂头丧气地来找母亲。母亲突然明白了,问它是不是找丫头呢,笨笨一下又精神了,“汪”的叫了一声。母亲说丫头去打工了,得到过年才回来,别找她了。笨笨又“嗯哼”一声趴下了……后来母亲把这事一说,妹妹哭的稀里哗啦,把碗里的肉都给笨笨吃了。母亲每次提起这事,都说笨笨太仁义了,真是条少见的好狗!

笨笨在我们家生活了8年,在即将麦收的一个凌晨被偷狗贼毒死,被邻居早起放羊的奶奶发现后告诉我们,父亲请一位邻居帮忙把它抬回家。说起有关它的事,邻居也个个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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