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一种永远不可能被完全驯服的动物。它用可爱乖巧的外貌吸引人类的关注与怜爱,然后用高冷的姿态度过整个猫生。
第一次与猫亲密接触,我大概是5岁。那时我大舅还没有盖楼房,租住在一户人家的二楼,外公跟大舅一起住着。有一天我跟着外婆一起去大舅家看外公。房东的猫在一楼生了一窝小奶猫,刚刚学会走路。奶声奶气的小毛球吸引了我的关注,我天真地伸出小手,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些小毛球。谁知道小奶猫举起锋利的爪子向我比划,对我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反抗。第一次与猫的亲密接触给我留下了不是很美好的印象,在心里种下的认识是:猫长着锋利的爪子,轻易不要靠近。
到了我小学五年级,也就是在我搬离二舅家的那年。我有一个闺蜜,她家住在父母单位宿舍的一楼,她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一只小奶猫。她妈妈说可能是哪只母猫在挪窝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还表示不让她养。我怀着一颗好奇心走进她的房间,看到一只花狸小奶猫,四蹄踏雪,颤颤巍巍地躲在墙角,发出绵绵的喵叫声。我蹲在一旁,伸手去抚摸它。它没有举起锋利的爪子反抗,而是撒娇般的喵喵叫,那声音能把人的心融化,好像在说:“我好饿,快把我抱走吧”。此刻,5岁那年种下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我用身上穿着的T恤把猫猫小心地包裹着,搂在肚皮上,坐上闺蜜的自行车后座,向我家奔去。我感觉那一天回家的路特别不平坦,尤其颠簸,猫猫就在我怀里不停地发抖。
到家后,我找来一只纸箱给它做窝,然后赶快冲了一小碗奶粉放到窝里,可是它不吃。我想它或许是害怕,又或许是不会舔着吃。我又找来一个小勺子,学着大人喂小孩那样给它喂奶。开始它有些反抗,再后来就会自己喝了。我特别担心光喝牛奶养不活猫猫,但是,它却长得很快,没过几天,就发现它个头长大了,心里特别高兴,总算是养活了。随着猫猫慢慢长大,爬功也越来越厉害,小小纸箱就再也装不住它,开始满屋子到处跑。
我没有给它起名字,如果叫“喵喵”也算的话。把它带回家的时候是夏末,到了冬天,晚上睡觉时,它就会睡在我的脚边,给我暖被窝。它有时会在被窝里伸懒腰,手贱地把爪子撑起来蹭我的脚,但是并不会疼,也不会被抓伤。有时我在客厅看电视,它在门口探着个脑袋,我就把腿盘起来,做一个召唤它的手势,并把手摊开放在腿上。它会秒懂,扭着屁股走过来,躺在我的手心上,一边睡午觉,一边享受着我的抚摸。从二舅家搬出来之后,没有表弟天天在一起玩耍,喵喵就成了我最亲密的小伙伴。
我妈是一个特别有爱心的女人,把喵喵当成孩子一样养。她时不时会买些小鱼回来,把鱼煮熟,还把鱼刺挑出来,掺着米粥一块给喵喵吃。我吃鱼她都不会给我挑刺,实在是太宠喵喵了。每次开饭的时候,叫一声喵喵,它很快就会蹭蹭蹭从二楼遛下来。如果哪天开饭叫它没有反应,那它一定是躲在我的被窝里睡觉呢。其实想想,喵喵是把我妈当成了主人,而我只是它的铲屎官。它曾经抓过好几次老鼠放在我妈房间门口,像是邀功,或是感谢。
二舅家离得不是很远,表弟一到周末没事就跑过来找我玩。上一篇《阿汪篇》说到我二舅在黑鼻走失后,还养过一只哈巴狗。后来,这只哈巴狗也生了一窝狗宝宝。有一天,表弟带了长得最胖也是最可爱的那只狗宝宝来我家玩,表弟们叫它“肥肥”。到了晚上,两个表弟分别被两个舅妈接回家去了,肥肥被留在我家过夜。那时候应该是冬天已经过去了,喵喵一如往常和我睡,但是不再睡我被窝里,而是睡在床头,枕头边上。那天肥肥也被放在我的房间,我关灯准备睡觉,肥肥就开始哼哼唧唧,用爪子扒我的床尾。我把灯打开,跟它说:“肥肥该睡觉啦,乖乖睡吧”。它摇着尾巴看着我,不哼唧了。等我把灯一关,它就又开始叫。肥肥一直哼哼唧唧叫得人根本没办法睡觉,看着它可怜的样子,我把它抱起放到我床头的另一边。左边喵喵,右边肥肥,我在中间,相安无事地睡到了早上。
第二天,等我放学回家,肥肥已经被外婆娘家的亲戚领养走了。外婆娘家是离城最近的一个小镇,距离将近100公里。两个表弟居然在过了几天之后,骑着小自行车,根据自己之前跟家人一起坐车去的印象,一路骑到了小镇上。后来才知道,他俩就为了去看肥肥。还不到10岁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镇上亲戚的家门前,把亲戚吓坏了,赶紧给舅妈们打电话,二舅妈上着班二话不说就坐车去把他们接了回来。大舅妈把小表弟领走了,没有打骂,大舅妈从来不打娃,特别宠爱小表弟,长大了依然宠爱。二舅妈把大表弟狠狠地打了一顿,还不让哭,大表弟真的是从小被打大的,现在长大成人,却很懂事。两个小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的,公路上车那么多,万一不小心被撞了,或者是遇上人贩子,后果都是不敢想象的。后来听亲戚们说肥肥养得挺好的,很听话,但表弟们再也没有骑自行车跑去看。
这一段其实应该写到上一篇《阿汪篇》更合适些,但这段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尤其印象深刻,而且与喵喵的记忆重叠,放到一起写更自然。童年的记忆里总有一些蠢事让人回味无穷。
猫长大,就跟孩子长大一样,翅膀硬了,就会飞了。喵喵长大后,经常不在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探索,或者是争夺它的领地。以前每到饭点,它就会按时回家吃饭,准时出现。后来,有时候叫半天不见喵影,我的被窝里也找不到它。再后来,一天、两天不出现。慢慢地,越来越严重。好几次,它在家里的各个窗户边上转悠,就是不进来。
最后一次见它,是在我房间的窗户边上。它站在隔壁家的墙上,只要轻轻一跳就能进来。我把窗户开大,不停地召唤它回来,它只是默默看了看我,便走开了。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我的小伙伴,只陪了我两年多的时间。
喵喵是只公猫,外婆说它注定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