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正的十年的故事。
不久前,我收到一个微信好友申请。是十年前我喜欢过的男孩子。看到微信号字母的一刹那,我的血液炸裂了。
一开始,出于礼貌和他尬聊了几句,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是如当年一样纯粹开怀大笑,想起许多他已经不记得的往事,关于我曾如何喜欢他。
十年前,初中,某次课间。
他站在讲台上,低头寻找着试卷还是什么。我坐在讲台正对面的第一排写作业,猛然抬头,看到他低头的样子,安静美好。**从那一瞬间开始,我陷入了长达五年的暗恋。(突然知道春心萌动的颜狗?)
他高高帅帅,清清爽爽。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错,所以我自认为隐藏得挺好。但我做过的傻事真是不胜枚举。上课时趁着老师转到教室后面偷偷瞄他,放学回家路上希望能遇到他…这些弱智举动,想必很多人都有过吧。
很多记忆已经全权交给了随笔本,但仍然有几件我没办法忘记的事——
九年前,初三。
体育会考800米考试。第二圈剩下两百米,跑不动想瘫倒在操场上。他站在围栏外大喊我的名字,声音大到我至今仍然主观认为全操场都听得到。后来我每次跑步都会想到他,直到大学最后一次体育考试。
初三,某次放学。我给同学讲题,他也在班里。有人问他怎么还不走,他说“我不是在等ta嘛”。我至今不知道他当时在等谁,但我记得,我从校门口的马路转弯时,遇到了他和好友Z。忘记我们说过什么话了,后来我因为害羞和他说太多,就去问Z数学题。我们都骑单车,我和Z在后面,他在前面,我一直盯着他看。那天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我至今也没问过。也许只是我多想了。
还是初三,中考前离校。我路过篮球场,看到他一个人在球场边转悠。他在阳光里,我站在梧桐树下看着他的背影。想叫他一声,但我还是没跟他打招呼直接走了。刚出校园不久就刮起了沙尘暴。那天的黄昏可真美。风骤起,蔚蓝的天空突然变成黄色,世界末日一般,睁不开眼睛。我艰难地推着自行车,路上遇到他,他把自己正戴着的帽子借给我。**沉默走了一路。我要转弯时,把帽子还给他,跟他说:再见啦。到家之后,我大哭了一通。
我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很爱席慕容的情诗,因为觉得句句都是我和他的故事。**那是一种隐秘的过于单纯的爱。
八年前,高中。
寒假,一次初中同学聚餐。在大家闲聊吵闹时,他把我叫出去聊了很久,聊那时的高中生活和关于未来的幻想,没有一个字谈情,但我想他也一定是注意到了吃饭时我盯着他看的目光。举手投足间,他已经不像我曾经想象中的那么单纯美好了,可我真想和他一直一直聊下去啊。
高中三年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但我总觉得他一次比一次变得“混混儿”气。我想我对他的喜欢应该停止了。
那还是用步步高学习机下载电子书和卡农的年代。有那么一两个星期,寝室熄灯后,我会躲在被窝里读桐华《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总是潸然泪下。因为我把他联想成张骏,把自己联想成罗琦琦。**少女心真是可怕又可爱的存在。
五年前,高考结束的夏天。
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嘿,我曾经喜欢过你呢。
他回,现在不喜欢了啊。
我说,是的呢。
过了一会儿我问,如果现在还喜欢呢?
他回,我不知道。
后来的五年,我们没再联系过。
忘了是他删我还是我删他,总之,没有了任何联系方式。
大学时,有次假期,我一个人在寝室,和爸爸发消息聊天,讲起关于他的故事。我蜷在椅子上痛哭流涕。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偶尔和人提及他,也还是会哽咽。
故事至此差不多就结束了。
曾经的同学录里,他用蓝色钢笔画了一只小小的望远镜,写道:送你一架望远镜,希望你能望得更远。这句话我记了八年没忘过。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阳光灿烂的少年,我也走到了挺远的地方。
通过他好友验证的那天晚上,我们聊到了凌晨五点。
他在打给我的微信电话里说:咱俩,别再错过了。
那一瞬间,我对他的喜欢,全部都烟消云散。
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他后来又把我删掉了,因为话不投机吧,我今天给他发新年快乐时才发现的。这次,我没有机会像曾经那样云淡风轻地跟他说:再见啦。
我们都是过于骄傲的人。
往事隔了太久,终于写了下来又写得挺糟糕。他没有关注我,我想这些他不会记得也不会看得到吧,看到的话大概也会笑我吧。如果他记得的话,我曾跟他说过沈从文《如蕤》里的一句话:一个人用回忆来生活,显见得这人生活也只剩下些残余渣滓了。
而我现在的生活丰富多彩。
作者:日月树是我
现居港岛,HKU master在读
这世上有两种书最好读:闲书和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