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至了清明时节,内地多是雨纷纷的景况,而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交界处依旧严寒彻骨、群山耸立。
“李班长,这么早就来看他们了?”
“来看看我的兄弟们,给他们送支烟。路医生,你拿什么来了?”班长咧了咧干裂的嘴角。
路医生指了指自己手臂上醒目的红色十字,“作为医务人员,我希望咱们战士都是健康、开心的,就给他们发糖来了。”
康西瓦烈士陵园内肃穆庄重,放眼望去皆是连绵不绝的雪山环绕,偶有露出的阳光被雪峰反射,耳边寂静得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李班长一言不发地看着路医生,她走到每个墓前放一颗糖,喃喃细语着什么——“这是我老乡多给两颗,你们不要介意哦”,她用亲切的家乡话说道。
李班长边敬着烟和酒,边用皲裂的手抹着肤色不均的面颊上流下的泪水。深切注视着墓碑上每一个边防官兵的相片。“你还是小孩儿,不能抽烟喝酒,就不给你发了。”
原来相片上的人是一个手捧着剥开的橘子,露出羞涩纯真笑容的战士。
他轻抚着相片,“阿榕,我来看你来了。”他停顿了许久,才道:“你刚来那会儿,我还以为现在的孩子都吃不了苦,但是慢慢地发现,你是真有血性,真能坚持……”李班长泣不成声了,路医生看了也心里一酸。他随即指着界碑的方向——“不过现在好了,你看那边儿,太阳出来了。”
2019年,刚高中毕业的阿榕千里迢迢从福建到新疆来,成为了一名戍边战士。
入伍不久,班长组织了全班战士进行思想动员,让他们每个人都写一句战斗口号,并大声念出来。阿榕思考了一会儿,落笔写:“清澈的爱,只为中国!”班长问他:“你一个00后的新兵,口号这么大?”他慷慨激昂地回答:“班长,这跟年龄没关系,我就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做!”
边境线并不太平,2020年5月印军突然来犯,班长和阿榕等官兵紧急前往处置,这是这个年轻战士的第一次冲锋,他毫无畏惧。
过了一个月,印军再次越线,率先挑衅。团长立刻赶到加勒万河谷,只见乌泱泱的人头攒动,对方手里拿着钢棍和石头。本着谈判的诚意,团长并没有携带武器,我方人数也不占优势。
他走上前去,双手张开,挡在几位战士前面。这大义凛然的姿态,仿佛他就是一座不容外军侵犯的界碑。
印军毫无谈判之心,刹那间开始暴动,成堆的人涌过来用石头和棍棒攻击。团长被打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营长立刻带领弟兄们冲进包围圈。听到有人喊:“团长和营长被围攻了”,阿榕奋不顾身冲到人堆里,用自己的身体和坏的盾牌护着营长。棍棒重重地落在阿榕身上,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信念没有,依然拼尽全力反击。
战士们的血性和英雄气概在顷刻间迸发出来,打得敌人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清理战场时,有人发现一名战士一直保持着护住营长的姿势,这正是阿榕。可他却永不能苏醒了……他的躯体和魂魄长此以往留在了雪山,守着寸寸边界和一方祖国山河。
官兵们对着牺牲的战士行了郑重的军礼,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悲哀。
喧嚣褪尽,雪岭又恢复了寂静,唯有凄清的月光伴着他们沉沉睡去。
(据烈士陈祥榕事迹改编,谨以此篇致敬保家卫国的边防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