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是我高一的同桌,是个长着大众脸,不高也不矮,成绩平平。她话不多,性格安静,要不是同桌我可能完全都注意不到她。刚开学的时候换座位,她成了我同桌,第一天我特困,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要么就是神志不清的发呆。我没和她说话,她也就没找我说话,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地度过了一天。
后来慢慢熟了起来,才发现,木子真的是一个安静可爱的妹子。她是我最好的听众,我总是和她抱怨作业太多,和家里人吵架,或者和她吐槽班里的谁谁谁,她就安静地听着,不怎么发表评论。有时候,忽然自觉浑浑噩噩有些堕落,想要发奋图强,就拉着她说自己的梦想,这时候她就会开心的鼓励我要加油。上课睡觉的时候,她会轻轻地把我拍醒,笑着看着睡眼朦胧的我。关于她的事,我了解不多,她也基本不会主动说,只有等我问的时候,她才会回答。时间久了,我才慢慢知道,木子有个妹妹,家里是做小生意的,住在学校不远的上游。
南方的小城,难得下雪。有一天下午,格外的冷,没有空调的教室,就算是穿着羽绒服都冻的我瑟瑟发抖,木子把她的校服外套借我盖在腿上。天阴沉沉的,到下晚自习的时候,雪花就慢慢悠悠地落下来,我开心地一下课就冲出教室,催着还在收拾书包的木子去看雪,她边收拾边笑我傻。
第二天,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地上很滑,起晚了的我以百米冲刺地速度狂奔去教室好几次差点要摔跤。等我气喘吁吁地踏着上课铃跑到教室时,发现木子居然还没有来。平时,她都是班上来的最早的那几位。
早读时,我心不在焉地望着空空的座位,班主任好像也不知道她为啥没有来,还问我木子是不是去厕所了。一直到快下早读的时候,才看到她慢慢地走了过来。我问她怎么回事,她红着脸说:“一出门就摔了一跤,又回去换衣服了。”木子家门口有个石拱桥,来学校要走过桥到河的对岸。由于今天下雪,她起的很早,怕路滑。天还不怎么亮,桥上结冰了也没看清,走上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这时候,刚好我们学校的一个男生经过,把她扶起来,木子摔得时候磕到了膝盖,走路一瘸一拐的,那男生很绅士地说要送她回去换衣服。木子那么腼腆的人,当然会不好意思地拒绝了,自己回去换的衣服再来的学校。我调侃她大好机会不珍惜,放着帅帅的小哥哥不勾搭,真是可惜。她红着脸,扬着手装作要打我的样子。
经我软磨硬泡,木子总算告诉我在下雪天帮了她的小哥哥是谁。那个人,居然是我们班班长。亏着我之前还一直听信木子说的同学校的小哥哥,还以为是学长或学弟之类的并不认识。没想到木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居然学会了隐瞒我。
班长是男神型的人物,长的好成绩好体育好性格好,除了个子不高什么都好。那时候高一,男孩子还有的长。
几天后,我发现木子有点奇怪。自习的时候总是往我这个方向看,目光却不在我身上,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看到班长在那算数学题。我拉着她去找班长问题,她就是死活不肯陪我去。体育课又一直坐在树下,看着篮球场的方向,也不和女生玩。
有一天晚自习,木子又在偷偷看班长,我终于耐不住性子给她写了张纸条:“你是不是……喜欢……班长啊?”木子看后,立马把纸条收起来,也不说话。一直到下晚自习,被我拉着问,说不回答不让她回家,她才承认的。
自从知道木子的小秘密,木子开始和我说自己心里的心事。她说,她觉得自己太普通了,而班长太优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自己。我说,这有什么的,我们好好学习,好好减肥,变得又美又学霸就好。于是我和木子,约定要一起好好学习,她为了追赶自己喜欢的人就开始好好努力。从那以后,都没人陪我下课吃小零食了。
可是木子实在是不适合学理科,数学课怎么听也听不懂,尽管笔记记得干干净净的。至于物理化学什么这些,我虽然成绩不是顶尖,还是能给她讲题。有时候,木子会凝重的看着我说:“树树,你说是不是笨啊?”我只用手指弹了下她的脑袋:“瞎说什么的,你不是笨,你是聪明的不明显。”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三月梅雨季节时,我发现木子的小秘密。那时候,我们坐在左边位置,她靠窗,我靠着走廊。我总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人生真是愁啊。木子习惯我的矫情,不理我在那里乖乖的做作业。后来,天气开始放晴,到了暖暖的四月。我要就拉着木子站在走廊看操场上的班长打球,调侃她少女心。期中考试后,开家长会。木子不是班干部,还是被我拉着一起布置教室,接待家长,然后创造机会让她和班长回家,第二天八卦地问她发生了啥。期中后,不久,老师就开始让我们和家长商量选文理的事了。
那段时间,木子心情都不是很好。有一天课间,木子把我拉出去,和我说:“树树,我要选文科。”看她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就拍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你安心去文科班,我读理科,帮你看着班长。”木子被我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也不说话。那时候是傍晚,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透着亮光,她看向远方,憧憬又惆怅的样子,真的很美。
一个夏天过去了,分了班,我和班长在理科,木子在文科。我们的教室在走廊的最左边,而木子在同一层楼的最右边。和高一比,班长长高了不少,也越发帅气了。由于不在一个班,很少能和木子说上话。大多数的消息都是从老师那听说的。我们两个班是同一个语文和英语老师,班上的同学也基本互相认识,有时候英语老师会夸文科班的木子进步大,有时候语文老师会拿木子的作文当范文在我们班念。我的傻傻的小木子,真的变得越来越优秀了。
可是,我却没能帮她看住班长,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和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当我在某个下晚自习的时候,看到班长和那个女孩子一起回去的整个人都懵了,问了那个女孩子的朋友才知道他俩在一起了。那人还说,他俩本来就很熟,周末还经常一起学习呢,暑假也经常一起出去玩。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不起朋友。
忐忐忑忑的过一周,终于熬到了周末,我约了木子周六补完课放学后见。本来周六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学生,放学后大家都走了。操场除了我们两,还有几个打篮球的男生就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们在跑道上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低着头走着。我们学校操场有颗很大的银杏树,那时候开始落叶了。叶子随风飘着,落在了鲜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然后安静地在夕阳下躺着,很是祥和。走了两圈过后,木子就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总是这样耐心好脾气,又总是想着关心别人,让我越是恼我自己。我问她:“你还喜欢班长不?”她可能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我和木子说:“班长和别人跑了。”木子沉默了,没有任何反应,我却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过了一会儿,我说要送她回家,她同意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沿着河走着,阳光洒在水上,摇曳着破碎了,闪烁着光芒。我们走过那座石拱桥,桥边小摊卖着凉皮和冰棍,小孩子在桥上跑来跑去玩闹。在桥上,木子对我说:“树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夕阳渐渐落下山头,还剩点余晖,把木子送到家后我就自己坐公交回去了。
木子好像真没事一样,月考每次都考文科前几名,英语老师也越来越爱夸木子努力,沉的下心学习,让我们像她学习。天气开始变得闷热,知了懒洋洋的叫着。眼看,高考快到了。班长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和那个女孩分手。我和木子提起,她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终于到了高考,木子考的很好,那年理科很难,班长没发挥好,比我考的还低。木子去了南方沿海的一个城市,我穿越大半个中国去了东北,班长在本省的一个理工大学,毕业后和那个女孩又和好了。
后来,再见木子的时候,是大一结束的暑假。一年不见,她变瘦了很多,穿着白裙子,和她安静的性子特别相像。提起高中的那段暗恋时光,她说,刚开始就是因为那人的一时好意产生的好感,后来和我约好要好好努力,越来越喜欢为了他改变的自己,甚至超过喜欢他本身。所以,当我和她说,班长和别人在一起了,她是的确很难过,更多的是遗憾吧。最感谢的是,在自己最没有自信的时候,遇到他,然后想着缩短和他之间的差距,慢慢开始改变,慢慢从自己的努力中得到自信。
木子说,后来自己放下这份感情后,感觉班长也不是特别优秀,也是有很多缺点。我笑着吐槽她:“你才发现啊,我一直都这么觉得,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傻。”
三年来,这份感情默默的产生,然后默默的消失,没有别的人知道,也没有打扰到谁。我看到的只是,一个默默努力,慢慢变好的木子。也相信着,她一定会遇到自己的幸福。
那些年我遇到的女孩: